蒙古骑兵们的内心充满了许多的无奈与愤怒,如果不是连续数日的赶路让自己的座骑已经到了极限,如果不是那位副都统腾格尔意图贪功,太过狂妄,在没有查明对手的实力之前就匆匆地发动了进攻,今天,他们不可能如此的狼狈,前方的敌人,就像是那任凭暴风雨的冲刷也屹立不倒的礁岩。
……
而后方,这只骑兵队却像是一群讨厌透顶的吸血蝙蝠,嗡嗡嗡地在周围盘旋着,将那蒙古骑兵当成了一块美味的奶酪,时不时掠过,咬上一口,挖下一槽,让人生疼滴血,却又追之不上。
“差不多了,义军的骑兵太少了,而且我也不希望他们有太多的伤亡,告诉战士们,不用再留手了,反击!命令炮营,延伸射击!”石香姑将那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放下之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原本正如同那拍击海岩的海浪般一股股地拍击着那些黑衣军人的防御阵地的蒙古骑兵突然发现压力一轻,对方射来的枪弹似乎有了停顿,并且稀疏了不少,不由得大喜,嚯嚯连声地嚎叫着,挥舞着弯刀,催促着身下的座骑,意图一举破敌,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量地,几乎让人数不清的手雷突然从那黑衣人防守阵地冒了出来,飘到了空中,然后落下……
滴滴哒哒滴滴,嘹亮而又激昂的冲锋号终于吹响,穿破了呼啸的风雪,响彻原野。那暴烈的反击冲锋陡然打响,不计其数的手雷扔向那些被他们的反击打得发蒙的蒙古骑兵,更多的人举起了战刀,紧握着左轮,冲出了战壕,向着那些已然失魂丧胆的蒙古骑兵冲过去。
他们是军人,是这个世界是最骄傲,也最勇敢的军人,他们只要手里还有力气握住刀枪,只要听到了那嘹亮的冲锋号,他们就会一往无前地冲过去,哪怕对手是骑兵,哪怕对手武装到牙齿,他们也自信能够让敌人碾碎在自己的脚下。
被袍泽与战马的尸体阻挡得有些寸步难行,已经丧失了速度的蒙古骑兵之中也有不怕死的汉子,他们或者是用弓箭,要么就跳下了战马,舞动着弯刀,等待着对手的逼近。
可对方却缺乏与他们面对面刀对刀的勇气,居然用那种该死的火铳先来上一枪,然后再补上一刀,然后抽出了裹满血浆的战刀,继续向下一个目标前进,而后方,一枚枚的手雷继续朝着那些蒙古骑兵之中掷过去,而那炮火开始延伸射击,雪越下越大,风越来越劲疾,到底都是一抹耀眼寒冷的白,但是,在双方交战的战场上,血色与那翻掘起来的黑泥裹杂在了一块,从天空俯视下去,就像是一块干净洁白的餐巾,裹上了一团蕃茄酱与巧克力浆,显得那样的难看。
到了这个时候,蒙古人已经开始慌乱了起来,那些劈头盖脸砸下来的炮弹与手雷那种让人死无全尸的可怕杀伤力,还有那些卑鄙的汉人手中那种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射击的火铳,更重要的是,那些全身墨黑的汉人精湛而不输于已的刀法,还有他们那同样,甚至更加悍不畏死的斗志,已经把他们刻在骨子里的骄傲用战刀刮得一干二净。
骑兵是目前世界是行动能力最快速的兵种,不论是进攻、撤退又或者是逃跑,而现在,丧失了所有斗志的蒙古骑兵却是在溃散,就像是一群无头的苍蝇,慌不择路地四下逃窜。
“炮营立即停止射击!这个时候,已经不必要再浪费弹药了。”看到了这一幕,石香姑徐徐地吐了一口气,很久都没有活动过的,显得有些发僵的身体终于能够轻松了下来。而一袭厚实而温暖的披风,经她的贴身卫队长小白的手,将她包裹严实。
“小姐,真是可惜了,我们没有办法将这只蒙古骑兵全歼。”小白看着那些正在四下溃散的蒙古人,这个时候,就连刚才还是追逐着义军骑兵的那一股蒙古骑兵也加入了溃退的行列,纷纷向着来路,或者是河岸上下逃窜而去,再也不愿意回头。
……
“让他们活着,也没什么,反正,已经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厉害,就等于是在他们那些骄傲的蒙古人的心头抹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云,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什么骑射定天下的时代,是铁与火的时代,是我们的时代。”石香姑的目光投向了北方,仿佛能够穿透那千山万水的阻隔,看到那在寒风之中瑟瑟而栗的大清国龙旗,这一场风雪,将不仅仅预兆着严冬已然到来,更预兆着,清庭的末日,已然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