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的商业是发达了,有限的资源都掌握在权势者手中。国强民不富,国家发展的红利并没有被百姓享受到,所以百姓对“国强”并没有自觉性,他们依旧是蚁民、屁民,以及“不准明白真相的老百姓”。所以国家强弱的真相,他们不感兴趣。
所以齐军虚弱,即使是“齐国第一勇士”,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首先想到的是保住既得利益,如果投降能实现这一目标,那么就投降,然后等待国君开恩,用什么东西交换自己。
所以,国君的宠爱是最重要的,屁民、蚁民没有决定权,不值得敬畏——他们仿佛如屁。
醉意朦胧中,国弱想通了,但他却无法改变——他以为齐国阶层没有固化。但其实,有限的利益都被固定的阶层,以及固定的人群所预定,晏婴作为特例,在统计学上是忽略不计的。
国弱想明白了,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一杯杯喝闷酒。
稍倾,主菜上来了。这会儿,受过培训的宋姬口齿伶俐地交代着主菜选料……这介绍词比照全聚德烤鸭店的忽悠词在这个春秋语言平乏的时代,这段介绍词含有大段崭新词汇,比如脆皮、酱汁,薄饼,等等。听的诸侯们一个个目眩神迷,口水横流。
楚灵公刚才听了赵武的话,他只听了前半段,前半段讲奢侈不是罪。讲晋国的美食是现阶段人生享受的顶点,所以楚灵公吃的很精力集中,一边吃一边与身边的大臣评价菜肴的味道。只听旁边的燕悼公又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开口询问:“元帅,我记得齐国晏子曾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地域不同,植物生长各不相同。我们现在所吃的美味,也能在燕国生长吗?”
楚灵公侧耳倾听,只听赵武回答:“地域不同,植物生长各不相同——这话是对的。但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仍未橘。枳与橘根本是不同的生物——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把橘在淮北栽培成功了,而且我还栽培成功了茶与柘。这说明地域不是生物生长的限制,或许温度与气候是植物生长限制吧。
此前我曾培育过棉花,就发觉这问题。棉花长得好,关键在棉桃结桃,以及开花的时候不能下雨,否则棉桃极容易脱落与腐败,另外,棉花生长需要气候干燥,按这个要求,代国许多地方能够满足,相反,我晋国大多数地方多雨湿润,不适宜生长棉花。
以此类推,也许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的生长条件吧……”
燕悼公一点都不忌讳,马上说:“我燕国寒冷,实话说,去年冬天时,我曾想乘雪攻击(你赵武),但最后士兵因寒冷减员严重,不得不放弃。但那个冬天,晋人却没闲着,这让我充分认识到植物的作用……元帅,夷狄之人比我们耐受寒冷,我燕国要想驯服夷狄,恐怕需要大量的寒衣,这棉花如果不能在燕地生长……”
“燕国没有棉花,还有羽毛——”赵武悄悄一指披着羽毛的楚灵公:“其实,羽绒的保暖性要超过棉花。”
说完,赵武再一指面前的烤鸭,提醒:“那东西是眼前美食的副产品。”
燕悼公拱手:“受教了!”
此时,楚灵公依旧在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烤鸭,完全没注意这里的交谈。赵武扫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同样是文化落后国家,楚灵公自大而浅薄,燕悼公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学习。作为一个齐国属国的燕国,最后能成为战国七雄之一,果然不简单。与之相对的是,老大南方霸主,只想吃老本。
此后几天,赵武摆上桌的全是赵氏培养的新式菜肴——茄子辣子西红柿豆角花生……琳琅满目。让列国诸侯叹为观止,他们准备纷纷购买相应的种子,打算回国后栽培、种植——以改善百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