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主身边除了一辆战车,百余名武士,已经没有其它的财产了,如果家主再不回到自己的领地,我怕栾氏的家主就要饿死在齐国了。”
使者会哭穷,其实栾氏现在已经成了齐国贵族中的一股重要力量,即使到了战国时代,齐国栾氏依然在齐国的历史上时隐时现。
胥午皱了皱眉头:“家主现在回国,恐怕不是时候吧……我家里还有一点余钱,再加上曲沃去年的赋税,主上还没有领取,我把这些财产装上战车,托人送到齐国……”
使者嚎啕大哭:“主上岂是缺少这些财富?主上在齐国坐吃山空,有再多的财宝有什么用?”
胥午皱着眉头,犹豫的回答:“现在国内的状况依旧不好啊,虽然范匄嚣张跋扈,让晋国贵族们厌恶,他的贪婪也让列国不耐烦,但范匄现在毕竟是元帅,他以前在元帅中行偃(荀偃)手下做副手,如今中行氏跟元帅关系密切。中行氏与荀氏、智氏为一体,而如今晋国六卿当中,荀氏、中行氏占了两个卿位(中行吴、程郑),另外还有归赵氏管辖的智氏,也是倾向元帅的。而我栾氏有什么?
以前先主栾黡在世的时候,把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所以,请家主不要冒险——上天已经厌弃了栾氏,我们举目四顾,在晋国找不到一个朋友,在这种状况下,谁能再把栾氏复兴呢?主上这是去冒险啊,而且是毫无把握的冒险,事后主上一定不能幸免……我不是爱惜自己的命,只是知道,这事儿真的办不成。”
稍停,胥午说:“请主上忍耐几年,其实,范匄着急的让他儿子范鞅上位,已经急切的频繁提携了范鞅,但晋国的卿位只有六个,六大家族占满了位子,除了他们之外谁都拿不走卿位。在这种情况下,范匄唯有自己退位,才能让儿子上来。那样的话,范匄还能趁着自己年纪还不老,扶持儿子走一段。所以范匄在这个位置上一定待不长,看他那么疯狂敛财,就知道他的打算。
其实,先主栾黡虽然得罪了赵氏,但赵武子性格温和,不会像范匄那样逼迫栾氏,家主只要忍耐上几年,等赵武子开始执政了,家主就有回来的希望了。”
使者早已经收住了眼泪,他摇头说:“你刚才说的话不算完全正确,比如你说我们没有盟友——我们有!先主栾黡毕竟还交了一个朋友,‘迁延之战’中,跟家主一起回军的副将魏绛因为事后恐惧国君的处罚,曾与家主有过密约。我们栾氏完全可以指望魏氏的帮助。
另外,七舆大夫也会支持栾氏……你指望赵武当政,能让家主返回国内。其实,赵武这个人才是最不好把握的啊。当初赵武加冠时进入国都,人们只觉得他相貌秀美,性格文弱,甚至是纤弱,但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文秀而懦弱的人,敢于带着一百名士兵单骑走马,追杀整个楚国大军?
请别忘了栾氏与赵氏有仇,而赵氏从没忘下宫之乱,之前先元帅栾书无论怎么拉拢他,赵氏都没有表态支持弑君。但正是这样一个文弱的赵武,却攻陷了陈国、灭了顿国,打破了郑国与齐国的国都。如今,天底下谁敢说他文弱?
你说赵武子性格仁厚,不一定啊,就是这样一个人,从新军佐的位置上,跳跃式的爬到了副帅的位置上,他跳过的人头里,也有我们栾氏,他是压着栾氏升迁的,我栾氏怎么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况且,范氏虽然在国内怨声载道,但实话实说,范匄执政期间晋国在一天天在强大,我们怎么敢期待范氏自己灭亡呢——不去砍伐树木,等待树木自己朽烂倒下,你我这辈子能看到结果吗?”
稍停,使者说:“主上让我带话给你:即使我们不能成功,但依靠你的帮助尝试一下,即使事后失败而死去,我死而无恨。我知道现在大势的确不利,如果失败,我绝不埋怨你!”
胥午神色紧了一下,站起身来,庄重的行礼:“臣下怎敢推脱主上的托付,请主上秘密回国吧?”
使者点头:“主上会夹杂在商队里秘密进入虎牢,而后需要你的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