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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了一下,士匄感慨:“我们要失去陈国了——楚王新任令尹子囊是位贤臣,楚国人惩罚不忠心的子辛而任命子囊,必定会改变以往的做法,更加迅速地攻打陈国。陈国靠近楚国,人民日夜惊惧危急,能不归附楚国吗?所以,保护陈国超出了我们的能力,不是我们能轻易做到的,放弃它,反而好点。”

鲁军这时还没有撤退,鲁军统帅季武子在一旁不解地询问:“我们为陈国做了如此多好事,难道他们还不感激我们吗?为什么范军佐说我们要失去陈国。”

士匄叹着气解释:“国与国之间的关系,不光有德行就够了——我们为陈国做得再多,也比不上生死存亡的危机。我们晋国自身也有自己的国事啊,身为霸主,我们不可能像一个跟班小弟一样,随时听候陈国的召唤。比如,鲁国的忠心远胜于陈国,如今鲁国正在遭难,我们晋国必须履行帮助老盟友的义务。

晋国距离陈国实在太远,我们的援兵召集起来需要三个月;从晋国走到陈国来,又需要三个月时间。今后万一陈国有事,我们一定来不及救援的。但楚国离陈国太近,他们的军队随时可以到。陈国时刻体会到迫在眉睫的亡国危机,与我们晋国远在天边的、莫齿难忘的恩情相比,你猜陈国人会选哪一个?”

一旁的曹伯插嘴:“没错,当陈国人两相比较的时候,他们一般会把我们的恩情藏在心中,时刻想着报答,而后,收拾好行李,去投靠楚国。”

士匄冷笑一声:“能时刻想着报答恩情,这已经算好人了。我就怕他们为了撇清楚国对他们忠心的怀疑,反而变本加厉的攻打我们这个旧恩人。”

鲁国季武子、卫国孙林父一起表示不以为然:“范军佐把人心想象的过于险恶,陈国人迫于形势投靠了楚国,这我可以理解,想必晋国也可以理解,但如果陈国起兵攻打我们,那就不是可以原谅的了——我们好歹也是霸主集团,陈国人有这个胆量吗?”

士匄笑了:“你们不能理解我的意思,赵武子一定可以理解我的。好笑他一番操劳,想把对楚国的争斗战线推进到陈国,借此稳定陈国后方的许国和郑国,可是他再怎么努力,终究是徒劳。”

孙林父迟疑地问:“所以……”

士匄马上接过来话题:“所以,我们不能给陈国留下太多的东西,留的东西再多也是徒劳,最后都属于楚国了。”

士匄说完,立刻跑去重新布置工作,孙林父留在原地沉思,季武子沉吟着问他:“范匄刚才说的话,是出于他的智慧,还是出于贪婪?”

如果是出于智慧,则意味着在与楚国的争斗中,晋国又失了一分,南北争霸的战线重新推进到了郑国,那么与郑国相邻的魏国与鲁国,处境就越发艰难了。

曹伯是晋国的老牌跟班小弟了,他生性散漫,随口回答:“或许二者都有吧……霸主的事情,不是我们小国可以考虑的,再说晋国不是答应援助鲁国了吗?这样的话,晋国为了援助鲁国,甚至不惜丢失陈国,你们鲁国对此,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季武子还想说点什么,范匄(士匄)已经转身回来,他将一份军报塞到季武子手里,说:“刚才来了两份军报。这一份是送给你的,我一时忙,忘了给你……似乎是你们鲁国的撤军令来了。”

季武子接过军报,也不打开,转而问范匄:“我们什么时候撤军?”

第一百零二章 韩氏的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