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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师修转过身来,低低的吩咐:“秦国公族与我赵氏同出一族,原先互相问候不断,近年来双方断绝音信,如今重新接上关系,请主上不要怠慢……”

赵武在师修的指点下,一板一眼的答谢了秦使的问候,稍后扭头问师修:“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他是赢氏宗正?”

师修低声回答:“使者初来,只说是秦王的使节,也没有说他是赢氏宗正?”

赵武又问:“我们跟秦国关系很好吗?这样做被允许吗?”

师修低声回答:“韩氏领地靠近周室,故此韩氏一向与周室亲密;魏氏与秦国关系也不错,也与卫国交厚。过去我赵氏与秦国关系密切,即使秦国与我们交战期间,国君的使节也是通过我赵氏与秦君沟通——这是惯例,没什么允许不允许的。”

赵武恍然,他态度主动起来,肯请秦使就座。那位秦使深深的吸了一口桌上的香气,说:“都听说赵氏食物精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这香味,实在勾的人肚肠空空荡荡……我就不客气了。”

秦使趴在桌子上狼吞虎咽,两名副使吃了几块肉,立刻动作利索起来,他们快手快脚的扫荡着桌上的食物,不时的也依据礼节举酒祝贺。

不一会儿,厨子抬上一只烤鹿进行“割献”,这是一种礼节,一般在新年中举行,寓意着五谷丰登,衣食无忧,同时,也隐含着辛劳一年,特意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请求主人赏赐的意思。

赵武举刀在鹿的脊背上划了一刀,而后依旧礼节切割着鹿身上不同部位的肉给部下分食,同时也给秦使奉上最肥美的里脊肉……

等“割献”礼结束后,赵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端起一杯酒祝酒:“赢大叔……抱歉,我不知道自己的辈分,看到你年纪长,直接称呼你为大叔了。”

师修在旁边解释:“应该的应该的,我晋国赢氏与秦国赢氏属于两个分支,他们的辈分在我们这里是不论的,家主用年龄来称呼长幼尊卑,应该的。”

春秋时,每种称呼都有它特定的场合与特定的需要。比如隶属赵城的附庸,如果他们只纳税,不属于武士阶层(士大夫阶层),那么他们可以称呼赵武为“城主”。而属于赵氏领民的,也就是承担军事义务的赵城武士、家臣,则可以称赵武为“家主”。此外,不属于赵城管辖的人,可以根据赵武的官职来称呼赵武。属于赵氏宗族的人,则可用“族长”来称呼赵武。

师修此处以“家主”称呼赵武,是因为他面对的是秦国赢姓的使节,他用“家主”这个词向对方表明自己赵氏家臣的身份。也在向对方表示,我跟赢氏不算外人。

赵武继续说:“赢大叔,刚才你进来的时候,我就在纳闷,为什么秦国赢氏恰好在这个时候与我联络……请原谅我的好奇,我只是觉得很蹊跷?”

赢颂喝了一杯酒,感慨的咂了咂嘴,似乎对酒很满意,而后他轻轻点点头:“赢武你是问:你加冠几年了,我赢姓现在才来问候,有点蹊跷,是吧?

其实说开了,这没有什么蹊跷的,你今年带兵深入大戎、小戎国,两国战败之后,有人逃入秦地,请敝国君上出面主持公道,所以我们来了。”

赵武还想问什么,赢颂马上又补充一句:“秦晋争锋,我秦国失败之后,调头经略西方,一百年来,我秦君是西戎的当然霸主。如今大戎、小戎战败灭国,听说你故意漏了小戎君主,寡君认为你我同属于赢姓,就不要做那些自相残杀的事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