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周脸色变了:“果然如此,连我这样的射术都能准确射中目标,更何况稍加训练的士兵,可怕,太可怕了,有了这件武器,人世间哪有养由基。”
赵武指点着弩弓,又解释:“目前,‘养由基’还是有存在的必要的。因为这武器射击频率不高,远远比不上一名熟练的弓箭手。
正是这点特性,让我们很难取舍:如果把弩弓大规模装备军队的话,因为它的射击频率不高,在阻止敌军冲锋上,似乎效率不如弓箭。但它的准确性远远超过了弓箭——这一优点却又令我们难以舍弃。”
孙周轻轻放下弩弓,赞叹了一句:“武子果然仁义啊。”
孙周看了这件跨时代的武器,没有赞赏赵武心灵手巧,反而称赞赵武仁义。是因为:无论怎么说晋国公卿大夫这次做的事情不地道,黑了赵武的功劳不说,事后毫无赏赐。但赵武对公卿大夫的所作所为没有一句抱怨,反而平心静气的说起公卿大夫隐瞒此事的原因。
这一点,放在大处说,他是为了维护晋国君臣的团结,维护晋国对外形象。从小处说,他也是为了保住晋国的秘密——一件对晋国极为有利的秘密武器。
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了国家军事机密。孙周不好再详细讨论。他夸奖一句便把弩弓放到一边,立刻有人赶上前来,把弩弓仔细收藏到一个木盒里……
孙周看着弩弓被收藏起来,他摇着头,感慨说:“谁能想到天下第二的名将,竟然被这么一件小小的武器夺去性命,今后有哪位大将敢让人持有这种武器?……对了,我路过你军营的时候,听到营中喧哗不断,自古以来军营讲究庄严肃穆,我晋国尤其讲究军营整肃,怎么你的军营闹的,像开了锅,沸腾的鼎。”
赵武躬身回答:“那是士兵们在做军中之戏。”
孙周又问:“军中之戏?是蹴鞠吗?昔日周天王曾在军中推行蹴鞠,但也没有这么大的喧哗,你的军中之戏有何不同?”
赵武答:“赵氏的军中之戏,是甲士之戏,需要披甲游戏,因为对抗激烈,所以喧哗不断。”
孙周悠然神往:“我曾问过郤至,他说这次鄢陵之战,唯独你的军队伤亡微不足道。不过,他倒是狠狠嘲笑了你家士兵的装备,说你偷工减料,做铠甲只做前面的甲片,制作战戟还把战戟的横枝缩小成一个小勾。
然而,即使语气里充满嘲笑,他也对你家私兵的体力颇为赞赏,据说你的士兵在鄢陵打着火把搜捕蛮军,彻夜未眠,第二天居然还有体力爬起来追击楚军,这份体力,让他实在难以想象——你是怎么把他们操练出来的?难道就是这军中之戏的功劳?”
赵武点点头,又吩咐侍从回军营取东西……哦,那名回去取东西的士兵已经跑了三趟了,但他这种折磨还没有结束。整整一天里,随着谈话的进行,他都在不停的被赵武指派去军营去物,把赵武谈到的某种东西取来供孙周观赏。傍晚时分,这名来回奔波、疲尽力竭的士兵趴在营门口哀叹:“都说我们家主是天下最倒霉的人,被人指使的团团转。现在看来,我比我们家主还倒霉啊,整个军营里,还有谁比我跑个不停,还有谁比我更倒霉?”
侍从第一次取来的,是两套足球服,两套棒球服,以及相应的球具。赵武让侍从们穿上防护甲,亲自向孙周演示——古老的蹴鞠因为对抗性不强,以至于近乎表演。现在它们已被赵武大加改动,足球的形式更接近橄榄球,这种打法凶狠,可以踢、可以抱,可以摔跤的拼抢活动,很受军国主义的晋国欢迎,于是,一个问题来了。
“这种踢法,士兵们很容易受伤,尤其是一个抢到球的人,会有很多人扑上去,又是压,又是摔。以前没有防护甲的时候,士兵们因此屡屡受伤……嘿嘿,满晋国都知道我赵武穷,到现在领地内的人口只有原先赵氏的十分之一,所以——每一个武士都是我最宝贵的资源,为了不让他们在游戏中受伤,我制作了这套游戏用品——防护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