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对方终于明白了我的意思,开始结结巴巴的用他们的语言与我交谈。
他们的语言都是些单音节的词,发音很古怪,但听得出跟我们的语言隐隐有相同之处。但似乎这野人文化水平也不高,知道的词不多,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百个词,就这几百个词也似乎令对方愁白了头发,他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脑海中所有的词,竭力一一介绍给我。
这顿饭在这样的笨拙交流中艰难进行着,吃完饭,已经暮色苍茫。这时对方已经明白我没有敌意,便竭力向我解释着什么,看那动作,似乎是邀请我去他们房子居住。
他们的房子简直就是一个野人的居所,居然是一个山洞,洞前搭了半截草棚,这草棚搭的很粗糙,屋中心的柱子歪歪斜斜,屋子的正中间是一个用鹅卵石垒成的火塘,屋里摆设很少,只有一个柜子上摆满了瓦罐,再就是墙上挂的十几张兽皮。屋内没有床,包括我躺的铺盖也是直接放在地板上。
一躺在这个臭味难当的兽皮上,随即,便被浓烈的腥膻气呛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身下这个垫子已不知被多少野人睡过多久,各种体味混合的气息,比香港脚还要可怕三分,比瓦斯毒气还要强烈五倍,在昏迷之前,我恍惚想念起汽车的座垫,哦,从汽车到这里也就是半天的路程,估计我的速度,若把那座位卸下来当作床,或许能睡得更舒服点……
天亮时分,我被一阵阵刺啦刺啦的金属声惊醒,那似乎是磨刀的声音。迷迷糊糊的我走出洞穴,发现野人果然是在磨刀。
他在磨自己那柄断的金属棒,正竭力将断口处磨平,磨出一个刀的形状,而那名身材矮小的野人正蹲在磨刀人身边,手里挥舞着我的那柄砍刀,脸上全是爱不释手的神情。见到我来,身材高的野人立刻九十度鞠躬,而后屁颠颠的端来一盆肉汤奉上……
这是早餐吗?
木盘上摆着一个残缺的瓦罐,罐里放着几块骨头,罐旁摆着一把卖相很差的铜刀。端罐的高野人神态恭敬,他低着头,双手高擎着木盘,一脸恭敬。这时,身材矮小的野人也跪在一旁,似乎眼巴巴等待我进食……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俩野人当时所做的是一种礼节,名叫“割献”。它的意思是:自认臣属,请求主人确认从属资格,并对俩人的工作辛苦与忠心予以肯定。
至于他们为什么自认臣属……好吧,我承认我并没有王八之气。主要是因为:在当时的生产力状况下,单个人无法离开群体单独在变幻莫测的大自然生存下去,若我不出现,这两个单独生活在群山中狩猎的野人,很可能会在不久就被荒野吞噬。而恰在此时,我出现了,举止神态都与外面的大贵族相仿,于是,两野人便想靠拢组织,重新回到集体生活当中……
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当时,我只是随意地拿起木盘上的铜刀,那是把青铜刀,而后,我随意割了一片肉品尝了一下,因为用力过猛,我无意中用铜刀割到了骨头,结果,刀弯了。
嘴里品尝着没滋没味的肉片,我回忆起电影《英雄》中的片段,在一场激烈的打斗中,男猪脚的武器都弯成了曲尺……嘿,原来那场景是真实的,青铜器果然不如铁器,这种刀软的,简直不能用来割肉吗。嗯,似乎我的手劲也有点大了。
嘴里的肉有点半生不熟,更似乎寡淡无味。我只嚼了几下就产生一种呕吐感,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将肉囫囵吞下,赶紧冲那小野人伸出手,指指对方手中的刀——那是我的砍刀——解释说:“这刀我还不能给你,它是我老板的,很贵很贵的,我自己都买不起,拿来。”
我这一伸手,那小孩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他跪在地上,双手捧着刀举过头顶。与此同时,年长的汉子见到我的动作也跪了下来,嘴里似乎说着求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