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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概是工匠弄混了一枚铜钱,检查时又不仔细……”子聪满头大汗的低声答道。忽必烈低声吼道:“呆会再找你们算帐,派人去把那几个铸钱的工匠全家都给朕宰了!现在先想办法给朕把场面圆过来。士气能鼓不能泄,不能泄了士气!”

“士气都全泄了,还怎么鼓?”子聪心中嘀咕,盘算半晌才大声说道:“诸位将军,各位将士,你们一定认为,这一百枚铜钱里有一枚是字向下。大汗这次御驾亲征就会输了?——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大汗向天买卦,一枚铜钱字面向下。就是上天在警告你们,奸诈狡猾地宋人不是那么容易对付,让你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对付宋人!而九十九枚铜钱字面向上,则是上天在告诉你们,征途虽然充满艰难险阻,但你们一定能剿灭南蛮,大获全胜!大汗天威。所向披靡!大汗万岁!万万岁!”

“大汗天威,所向披靡!大汗万岁!万万岁!”在蒙古众将的命令下,蒙古军队整齐高喊起来——只是声音远没有刚才洪亮和充满气势,颇有些无精打采的味道。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的子聪松了口气,向忽必烈低声问道:“大汗,这可以吗?”

“勉强吧。”忽必烈也知道无法再做得更好,冷哼一声大喝道:“全军开拔!”

“呜——!”进军的号角吹响,自大都出发的十余万蒙古军列队出发。十余万军队行军地景象何其壮观?从天空鸟俯看去。大都南面的官道上空密密麻麻飘荡地全是蓝底白字的蒙古军旗,象一道蓝色的河流象南缓缓流淌;蓝河中交相辉映的是金属的反光,刀箭枪弩的金属部分在阳光下闪烁,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而在地面上,步骑兵的整齐脚步声仿佛闷雷,带起滚滚黄尘。遮天蔽日,蒙古军歌《阿刺来》回荡百里,气势无双。

这一次出征,忽必烈不仅是自己御驾亲征,还把皇后察必和长子朵尔只、太子真金等人都带到了军中,做好了在江南做持久战地准备,而在路途之中,忽必烈倒也能在御辇上逗妻教子,尽享天伦。不过军队开拔十余里后,与忽必烈一同随着中军出发的子聪忽然勒住战马。扭头向正在教太子真金念书的忽必烈脱口叫道:“大汗。不对!刚才的事情不对!”

“有何不对?”御辇上的忽必烈转头去问子聪,子聪皱眉答道:“刚才铜钱买卦的事不对。那些铜钱是找能工巧匠专门在宫中铸造,如何可能混进一枚普通铜钱?如果小僧没有估计错误的话,那枚普通铜钱应该是后来被人掉包,借此来打击我军士气。”

“是谁干的?宋人细作吗?”忽必烈地眼中凶光毕露,一副要把人生吞活剥的模样。子聪摇头答道:“不可能是宋人细作,一是他们不可能知道大汗将用此计鼓舞士气,二是他们没那么大能耐混让宫中调换铜钱——唯一的一个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几个人中出了叛徒,被宋人收买了。”

“想不到啊,朕的身边都能出现叛徒!”忽必烈仔细一想,发现子聪此言确实有理,当下咬牙切齿的命令道:“这事交给你去查,查出来是谁,朕要用大铁锅把他地全家活活煮死!”子聪当下答应,也仔细盘查事先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蒙古高官,但结果却令忽必烈和子聪大失所望——这事情有机会掉包的人不可能被贾老贼收买,有可能被收买的人又没机会掉包,结果事情不了了之。而身在临安的贾老贼虽然也通过细作知道了忽必烈出征时发生的这场闹剧,却也对这件事的真相一头雾水,闹不明白究竟是谁狠狠的阴了忽必烈一把,此事便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成为宋蒙两国共同的神秘悬案。

……

也许忽必烈确实是在走霉运,出发时那场闹剧已经让蒙古军队士气大泄了,但是到了向南开拔地途中,邪性事更是一桩接一桩地撞来。先是在定州境内,路边一口水井里不知是被谁下了大量的砒霜,导致十余名蒙古士兵和两匹战马中毒身亡;然后到了沃州,一群饿疯了地当地百姓袭击了蒙古的辎重队,虽然没抢走什么,却也让忽必烈恶心半天;再然后到磁州,蒙古军渡河时,一场突入其来的山洪冲走了二十来个正在渡河的倒霉蛋;而且军队里还流传起了一个谣言,说是阿里不哥准备在忽必烈主力南下时出兵偷袭大都。杀光忽必烈军将领士兵地父母儿子,抢走他们的老婆女儿,弄得忽必烈的军心涣散,士气更泄,甚至还破天荒的出现了色目人逃兵。

宋军细作散布的谣言和搞的小破坏还是小事,甚至连蒙古军主力的皮毛都伤不到,忽必烈真正关心地还是临安贾老贼对蒙古军队举国南征的反应。临安细作送给忽必烈地消息几乎是每天一报,都是关于贾老贼和宋军临安主力动向的情报。但是让忽必烈既郁闷又疑惑的是。贾老贼对蒙古军队的倾巢出动不理不问,就象忽必烈带着几十万大军南下江南仿佛是来组团旅游一般,驻扎在临安拱卫京城的宋军主力也是该干啥干啥,没有半点集结出动的动向。

就这么提心吊胆的到了卫州,大军横渡黄河时,忽必烈终于沉不住气了,在行军帐中召集众臣讨论宋军异常反应。忽必烈纳闷地向众谋士问道:“朕亲自率领举国之兵南征。剑锋所指之处,山崩地裂。可为什么,为什么宋人对朕的御驾亲征不理不问?就算朕这次不是直接去打临安,贾老贼就一点不用为宋人的门户襄阳担心吗?他不提前做好准备,难道就不怕朕对襄阳围城打援吗?”

同样对这件事摸不着头脑的谋士大都面面相窥,不知该如何做答,倒是身为武将的伯颜站了出来,向忽必烈拱手答道:“大汗。宋人有长江、运河水道可以调兵,兵力调动在江南远比我军迅捷,贾似道自持有此便利,大概还想观察我军主力是否真将主攻方向放在襄阳再做决断,反应慢上一些也情有可言。”

“伯颜将军言之有理。”无比熟悉南宋情况的刘整也附和道:“襄阳军用充足,城高壕深。易守难攻,吕文德兄弟又能征善战,是宋人之中顶级将才。贾似道老贼不知道我军已经秘密造出可以打到襄阳城头的回回炮,认为光凭襄阳一城之力就能拖住我军脚步,待挫折我军锐气之后再全力增援襄阳,所以才反应如此迟钝,此乃贾似道老贼轻敌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