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汗,出使漠北的第二位人选,微臣举荐子聪大师。”姚枢站出来,拱手说道:“子聪大师深谋远虑,能言善辩又精通蒙语,最为擅长随机应变,定能说服阿里不哥。”
忽必烈沉默不答,目光却已经转到子聪身上,子聪知道忽必烈动心也知道这事多少有点把握本想答应,但子聪马上又反应过来——不对,姚枢这老东西在给本佛爷下套啊!不管能不能说服阿里不哥,自己都得背上卖国骂名,而且忽必烈现在形势不妙,就算自己说服了阿里不哥,被截为两截的忽必烈军队也未必有十足把握打败南宋,到时候自己可是连最后一条退路都堵死了!所以子聪眼珠一转就拒绝道:“大汗,不是小僧怕死,只是昔日小僧在大汗幕府时没少与阿里不哥结怨,小僧去了只怕会起反作用。”
“也是,万一阿里不哥那个蠢蛋翻脸一刀把子聪砍了,朕可就丢了一个智囊了。”忽必烈一想也对,便又将目光转向其他文臣,寻找其他出使阿里不哥的人选,可就在这时候,武将之中忽然站出一人——却是最为仇视南宋的汉人刘整。刘整向忽必烈双膝跪下,朗声说道:“大汗,末将刘整不才,愿为大汗出使漠北,说服阿里不哥接受大汗的停战要求。”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三十一章 三姓家奴
因为没人愿背卖国求荣的骂名,刘整便如愿以偿的轻松拿到出使漠北的差事,在出发前,刘整既没去和亲戚朋友告辞,也没按习惯摆酒宴请前来送行的同僚,而是买了一口棺材,又把养子沙全叫到面前叮嘱,“全儿,为父就要北上漠北了,你的二弟刘垣正在太原任职,三弟刘飞已经死在了神臂城,其他几个弟弟妹妹年纪都还小,你母亲又是个妇道人家,为父北上之后,家里的事情就全靠你了。”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照顾好母亲与弟弟妹妹,不使他们受半点委屈。”沙全恭敬答应,眼睛却已经瞟到刚抬进大厅的棺材上,又试探着问道:“父亲,不知你买此寿材回来,所为如何?咱们家里和亲戚朋友里没有过世的人啊?”
“棺材是为父给自己准备的。”刘整很平静的答道。刘整态度平静,沙全却已经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大叫大嚷道:“什么?父亲你春秋鼎盛,为什么急着给自己买寿材?难道你身体不适,患上了什么重病?”
“为父身体好着呢,什么病都没有。”刘整平静说道:“只是为父此次出使漠北,已经抱定了必死之意,如果为父的尸首能够回来,你就把为父的尸身入殓;如果尸首回不来,你就找一套为父的衣衫装进这棺材里,替为父建一座衣冠冢。”
“父亲,你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沙全更是惊奇。惊讶道:“虽说此次父亲是远赴敌营谈判出使,但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不是特别极端,父亲应该不会有任何危险,父亲为何还做此不吉之事?”
“将来你就知道了。”刘整站起来淡淡说道:“如果此次为父出使不利,未能完成大汗使命,那为父也无颜再回大都。将在途中自刎以谢大汗。倘若真是那样,家里地事情就拜托你了。”说罢。刘整头也不回的径直出门,与等在门外的蒙古使者队伍,出发赶赴哈拉和林,丝毫不理会已经在痛哭流涕的沙全和闻讯赶来送行的妻子儿女。
北上漠北苦寒之地可不比南下繁华富裕的江南,其间风餐露宿的辛苦也非言语能轻易描述,但刘整一行却日夜兼行,跋山涉水脚步不歇。终于在景定四年地三月初九那天正午抵达阿里不哥的老巢——哈拉和林(今乌兰巴托以西)。与大都相比,哈拉和林虽繁华富裕远不如之,所谓地宫殿万安宫也粗鄙简陋不堪入目,以至阿里不哥都不愿去万安宫住,选择了住在饰有黄金的帐篷之中,不过总体来,说却别有一番异族风味。但初到异地的刘整却没有心情去欣赏游览这异域风光,而是直接到驿馆寻找仍然逗留在哈拉和林的前任忽必烈军使者宗王合必赤。
“刘整。怎么是你来了?”合必赤很是惊讶忽必烈这次派了一名汉族武将来哈拉和林充当使者,忍不住问道:“大汗怎么把你派来了?你连蒙古话都不会说,说句人还要找人翻译,能办好这趟差事吗?”
“王爷,这趟差事是末将毛遂自荐向王爷请命的,获得了子聪大师的支持与大汗许可。”刘整沉声答道:“不过请王爷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好了两名最勇敢也最精通蒙汉语言的宣政院都事协助,一定不会拖王爷后腿,也一定能帮助王爷把大汗地差事办好。”说罢,刘整又将忽必烈要求合必赤收买阿里不哥亲信的消息交代了一遍。
“那本王就放心了。”合必赤知道刘整和大宋有不共戴天之仇,倒也不担心刘整的汉人身份在这次任务中的敏感性。但合必赤又皱眉叹气道:“很可惜,你这次只怕来也没用了,就在昨天,贾似道老贼派来的使者潭丁夫也到了哈拉和林。想不到贾老贼狡猾到这地步,竟然同时派出两支使者队伍到哈拉和林与阿里不哥联系,我们只劫住了其中一队。根本就没想到另一队就跟在后面。大意之下就让他们蒙混过关到了这里。”
“那阿里不哥有什么反应?”刘整紧张的问道。合必赤皱眉答道:“今天早上,阿里不哥和也速察、也速台他们在王帐里接见了那些蛮子。到现在还没出来。不过据我们买通的阿里不哥亲随报告,阿里不哥和那些蛮子言谈颇为投机,怕是情况不妙。”
“那还等什么?”刘整飞快站起来,大声说道:“我们现在就去求见阿里不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