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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贾老贼虽然一贯胆大却也不肯随便冒险——丁大全家就是半个蒙古细作窝,谁敢担保那个蒙古细作不会讨好忽必烈而铤而走险?贾老贼向丁大全微笑道:“丁丞相,方便的话,和本官到附近的酒楼里喝上几杯,咱们边喝边谈如何?”

丁大全有些犹豫,贾老贼又笑道:“当然。丁丞相可以不去,不过丁丞相可别后悔。”丁大全又盘算片刻,最后一跺脚说道:“好吧,本相倒要看看你要玩什么花样。”

临安的酒楼十分雅致,四壁挂满了名人字画,酒菜也颇为精美,虽不奢华却色彩缤纷,香味扑鼻。不过贾老贼和丁大全都没心情去关心这些,只是把各自带来的亲兵赶出房间,守住房门不让闲人进来。然后丁大全便毫不客气的向贾老贼说道:“说吧。本相还有十几房小妾等着本相去安慰,没太多时间陪你废话。”

“明天晚上。最迟到后天晚上,就有人会在皇上面前参你。”贾老贼和丁大全是多年地死对头了,说起话来也丝毫不用客套,很直接的说道:“你给全玖写那封信的副本,也将被呈献到皇上面前。”

“乒乓!”丁大全面前的酒杯落地,摔得粉碎,丁大全那张有名的蓝脸也变成了墨绿色——如果不是有桌子撑着,丁大全铁定要象酒杯一样摔到地上。贾老贼则给自己倒上一杯绍兴黄酒,一边品尝着美酒一边欣赏死对头那死到临头的惨象,并没有劝解地打算。而丁大全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油条,震惊之后很快又平静下来,瞪着贾老贼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知道多少?”

“我知道很多,包括忽必烈打算利用高丽王倎从大宋骗走火药配方的事。”贾老贼抿了一口黄酒,微笑道:“丁丞相也够阴的啊,明知道高丽国使的来意,故意一言不发坐视汉人主子忠王傻乎乎的跳入陷阱,将来事情发了。倒霉的也是忠王,不是丁丞相。”

“你地探子,还真够厉害,竟然连这些都知道。”丁大全咬牙切齿,狠狠说道。贾老贼笑道:“不是我的探子厉害,实话告诉你吧,是咱们地高丽同行——高丽地右丞相金俊和枢密使林衍派人通知我的。还想获得大宋地支持废掉王倎,举兵独立。你可以把这事告诉忽必烈。包括金俊和林衍派来的使者,你也可以暗中交给忽必烈几个,卖一个大人情给你地蒙古主子。”

“为什么?你不打算联合高丽对付忽必烈吗?”丁大全大为惊奇,有些不敢相信。贾老贼微笑道:“联合高丽对付忽必烈?我还没那么傻,把新式火药的配方给了外族人,就等于把汉人最后地法宝送给了敌人,要是落到了蒙古鞑子手里。那么我们汉人就大难临头了。何况我这么做也是有军事目的的,以你的聪明,应该不难猜出我的真正用意吧?”

“把金俊和林衍的使者交给了忽必烈,就等于是告诉忽必烈高丽准备反叛,金俊和林衍知道了事情败露,也只有立即起事一条路走,反叛一起,忽必烈就不得不抽调兵力去镇压高丽。”丁大全确实老奸巨滑。立即便猜出了贾老贼的真正目地。不过越是这样,丁大全就越是汗流浃背,盯着贾老贼颤声道:“是这样吗?你还真够狠,金俊和林衍好心好意与你联盟,你竟然想让高丽村村起火,树树生烟。被蒙古人杀光杀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高丽棒子死多少我都不心疼。”贾老贼笑吟吟的说道:“而且你只猜到我真正用意的一半,高丽棒子从五胡之乱起就没少给我们汉人添乱,将来我们大宋和蒙古鞑子杀得两败俱伤,难保他们不会乘机坐大,反过来祸害汉人,与其养虎为患,不如借忽必烈的刀提前把他们解决了。何况高丽是蒙古属国,高丽人被杀光杀绝,鞑子也少了一个兵员和粮草供给地不是?而且还可以削弱鞑子的部分兵力。何乐而不为?”

“贾老贼。说句老实话,我丁大全算是服了你了。”丁大全难得说一句真心话。“你虽然是我的死对头,但你事事处处确实在为汉人和大宋着想——在这点上,我比不上你。”

“能让丁丞相这么发自内心的夸我,看来我死而无憾了。”贾老贼也说了一句真心话。说着,贾老贼给丁大全拿了一个酒杯斟满酒,又笑道:“丁丞相,你给全玖写那封信就快交到皇上面前了;全玖也知道你和蒙古鞑子有勾结,等我把高丽使者的事当众一公布,全玖马上就明白你在这件事上阴了她,肯定也不会轻饶了你;最近一段时间你实行公田法也得罪了满朝官员,到时候落井下石地人绝对少不了。大难临头,不知丁丞相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等着被流放贵州或者琼州吧。”丁大全沮丧答道。贾老贼微笑着摇摇头,“说老实话,我是真舍不得丁丞相你现在就被丢官罢职啊,你要是倒了,我就要被推到公田法那个火山口上了。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在这件事上拉你一把,帮你度过这个难关。”

丁大全眼珠乱转,良久后才说道:“你现在帮我,无非是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右丞相得罪天下地主,我虽然现在保住了右丞相的位置,但还需要继续执行公田法得罪天下人,将来只怕会死得更惨。与其将来死无葬身之地,不如现在丢官罢职回家去做富家翁——反正大宋不杀文人。我为什么还要被你利用?为你当替死鬼?”

“没有了权势,光有钱就能当富家翁吗?”贾老贼冷笑,“丁丞相你在任上得罪的人不少吧?就算我贾似道不在你失势后下毒手,你的其他仇人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何况全玖那只母老虎更是个蛇蝎心肠,她会让你舒舒服服的到琼州去吃荔枝吗?”

贾老贼地话每一句都打到丁大全的心坎上,天气颇冷,但丁大全身上的冷汗却出个不停。贾老贼察言观色,又笑道:“丁丞相,你现在做决定还来得及,只要你听话过了这一关,乖乖的继续推行公田法,将来你就算杀头抄家,我贾似道也可以稍微眷顾一下你的子孙,起码不让他们冻毙街头。何况我贾似道只是与你平等交易,不是象全玖那么控制你,让你当奴做婢,将来风云变幻,说不定你还有再压过我贾似道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