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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数朵,各表一枝。差不多同一时间。青石矶对面的蒙古军营内,这几天来一直春风得意的黄药师正在给自己挑选亲兵队长——前些天,这老小子在弄明白忽必烈给他封了一个什么官的时候,还曾经动过心,打算就这么呆在蒙古享受高官厚禄,不过考虑到他给宋军提供地情报已经害死了相当不少地蒙古士兵,加上又考虑到他的女儿女婿还在宋国,黄药师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惹火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地贾似道可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只是一个虚衔。但身为仅次于丞相地谋士,黄药师怎么都得弄几个亲兵在身边装饰门面,加上义子解诚的帮忙,黄药师很快把与自己联络的几个宋军卧底弄到身边,让他们担当自己的亲兵,解诚也从水军中给黄药师弄来了十几个身手好的士兵。又按黄药师的吩咐,从工房中救出那几个曾经帮过黄药师的工匠,让他们水军工场去修补战船,那些工匠感恩戴德下自然不会出卖黄药师,使黄药师再无后顾之忧。唯一所欠缺地,只是一个身手好又可靠的亲兵队长了。
“义父请看,这些人身手都很好,你看中间有没有能担任你的亲兵队长的?”蒙古军大营校场上,解诚指着七、八个象牛一样壮实的蒙古军士兵向黄药师问道。黄药师打量那些士兵,发现这些士兵确实不错。一个个五大三粗。满身的疙瘩肉,一看就不是弱手。但黄药师还是摇头道:“不行,一看就比较笨重,不够灵活。”
“义父,你这几天都挑了上百人了,怎么还没合适的?”解诚挥手让那些士兵下去,有些为难的向黄药师问道:“义父,你究竟喜欢什么样地亲兵队长?倒是给孩儿说一个章程,孩儿也好去给你找啊。”
“我要一个忠诚可靠的,关键时刻能保护我开溜的。”黄药师在心中回答,不过这些话可不能对解诚说。这时候,校场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黄药师和解诚顺着声音看去,却见在校场边上正有一些士兵在打架,打架双方的力量极不平等——是十来个蒙古士兵围着一个汉兵打,而那汉兵虽然人单势薄却丝毫不落下风,一个扫堂腿将那些蒙古兵中的十夫长踹倒在地上,骑着那十夫长小腹上,象擂鼓一般对着那蒙古十夫长胸口猛揍,旁边的蒙古兵上来干扰,又被他一一抓住脚脖子甩出几丈远,摔得那些蒙古兵哭爹喊娘。而那蒙古十夫长却是鸭子死了嘴不烂地货,虽然被那汉兵打得口吐鲜血仍然大骂不休,“张世杰,你这个狗蛮子有本事就打死老子,看将军杀不杀你的头?”
“你以为老子不敢打死你?”那名叫张世杰的汉兵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那蒙古十夫长胸口上。虽然隔着很远,黄药师和解诚还是清楚听到那蒙古十夫长胸口骨头断折的可怕声音,那十夫长口中鲜血狂喷,头一歪不知死活。而那张世杰还不解恨,提拳又要打,解诚忙冲上去大喝道:“张世杰,住手!不要打了!”
“滚开,都滚开。”解诚踢开周围看热闹的士兵,将张世杰拉起来,再看那蒙古十夫长时,那蒙古十夫长口中血流不止,胸口肋骨深陷,已经是奄奄一息。解诚不由连声叫苦,向那张世杰埋怨道:“糟了,这家伙不一定救得活了。我说张世杰啊,你怎么老是闯祸?这可是拔都将军的部下,这回只怕你二叔也保不住你了。”
“大不了杀头掉脑袋,有什么了不起?”张世杰闷声哼道。解诚踢了张世杰一脚。骂道:“杀了头,还会再长出来吗?狗日的,如果不是看在你二叔地面子上,老子才懒得管你。”但那张世杰气呼呼的将头扭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旁边地黄药师有些糊涂,向解诚问道:“孩子,你认识这家伙?他二叔是谁?”
“他二叔是万户长张柔。这家伙父亲早死,被张柔收养带在军中。平时里老是这个不服那个不服,张柔几次刚把他地官升上去,他马上就闯祸被降职,张柔怎么打骂都没用,气得张柔也懒得管他了,所以到现在还是个十夫长——妈的,这家伙又做了什么?怎么又被降为最低级地士兵了?”解诚低声答道。黄药师当然认识张柔。一楞说道:“搞了半天他是张柔地侄子啊,这么说来,这个家伙应该是那个张弘范的堂哥了——这两兄弟还真是一对活宝,做哥哥地天天打架闯祸,做弟弟的傲气十足,惹人讨厌,张柔是怎么管教他的儿子和侄子的啊?”(注1)
“是这道理,那个张弘范是很招人讨厌。”解诚附和。正说话间。蒙古大将拨都和张柔已经先后赶到,恰在这时,那个肋骨被张世杰打断的蒙古十夫长口中流出一股黑血,双腿一蹬了帐。张柔不由大怒,向张世杰喝道:“孽畜,跪下!”
“我又没错。为什么要跪下?”张世杰昂起头,气呼呼的向二叔反问道。张柔更是大怒,抬手一记耳光扇在张世杰脸上,大喝道:“孽畜,还敢顶嘴?为什么打出人命?”
“这个狗杂种带着人在半路抢我们的伙食。”张世杰指着那个已经断气地蒙古十夫长,气呼呼的说道:“这几天军队里减少伙食供应,我们汉人弟兄本来就吃不饱了,这个狗杂种还带着人连续几天在半路上拦着伙夫,把我们的饭菜抢走许多,拿去喂他们的战马。我气不过。就把他打死了。”
“为了这样一点小事,你就把拨都将军的部下打死了?你还真够狠的。”张柔气得全身发抖。不过张柔也知道这不能全怪张世杰,因为大雪封山粮草转运困难,蒙古军只得削减各族军队的伙食供应,战马的草料也被迫减少,而汉军地伙食本来句是各族士兵中被克扣得最多的,又被蒙古士兵抢去喂战马,也难怪张世杰气不过了。但理解归理解,汉人士兵打死蒙古军官可不是闹着玩的,张柔只得又怒喝道:“孽畜,给拨都将军跪下赔罪!”
“他约束手下不严,我为什么要给他跪?”张世杰的声音比张柔还大。张柔气得又踢了他几脚,这才硬着头皮向脸色已经发青的拨都低声下气道:“拨都将军,小侄无礼,本将先代小侄向将军赔罪,请将军看在张柔的面子上,饶过这个孽畜这次吧。”
“饶过他?让他继续打我们蒙古人吗?”拨都刁毒地哼一声,又厉声问道:“汉人士兵殴死蒙古军官,军法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