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光线昏暗,林若凡没看清那银子,躬身接了过来,这才感觉到沉甸甸的。定睛一看,好大一锭,怕不有二十两,在明朝,如果节省着用,这银子足够维持一家三口两年的生活,慌得林若凡忙将银子推了回去:“不不,师爷,这太多了,我们可受不起……”
自从进了东厂,孟天楚已经家财万贯,这点银子对他根本是九牛一毛,但他当初也穷得卖试管,知道银子的重要性,也知道自己这锭银子对农村一家人意味着什么。
按照习俗,农村吊唁一般除了出人手帮忙之外,送的白事礼也都是些鸡蛋、大米白面还有猪肉之类的食物,或者布匹等日用品,就算有送银钱的,也不过是铜钱三五十文,能送上百文的,就已经是很重的礼了,象孟天楚这么一送二十两,别说是农村,就连城里普通百姓家,也是见不到的。
孟天楚没有接,转身望了海里正一眼。这里正相当于现在的村长,是最基层政权组织的行政长官,平日里与县衙众官僚打交道,这察言观色的工夫还是练得比较深的,立即会意,对林若凡道:“柱子媳妇,这是孟师爷对柱子兄弟不幸遇难的凭吊之资,如要推却,可是对柱子兄弟的不恭,也是对师爷一番心意的不敬,你还是收下吧。”
海里正这两顶帽子扣下来,林若凡更显慌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忙望向她公公海大山。
海大山也被这巨额礼物惊呆了,下意识就要推辞,忽听得旁边海里正咳嗽了好几声,沉着脸盯着他,急忙把话咽了下去,哆嗦着给孟天楚深深一礼:“多谢师爷厚礼,多谢了!”转身对林若凡道:“柱子媳妇,既然里正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吧。”
林若凡听了公公这话,这才收回银子,给孟天楚福了一礼:“多谢孟师爷!”
孟天楚点点头,走到灵堂中间,从香案上取了三柱香,在香烛上点燃,平端在手中作了一揖,然后将香插入香炉,又作了一揖。林若凡忙跪在香案边磕头还礼答谢。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孟天楚禁不住一阵不由自主的心疼。
孟天楚都吊唁了,其余的人当然也都跟着给了礼金,上了香。
忙完之后,海大山将孟天楚他们迎到了堂屋一旁的厢房里。
厨房里妇人们知道县衙的刑名师爷来吊唁,被安排在了厢房主席上,赶紧风风火火地往上摆酒菜。
孟天楚在首位落座,海大山在主座相陪,海里正、慕容迥雪、朱昊依次落座,海里正准备叫几个村里有名望的老者来陪孟天楚喝酒,被孟天楚阻止了,他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胡吃海喝。
心里还牵挂着那案子,孟天楚没有喝酒,匆匆填饱了肚子之后,见其他人还没吃完,便抱着双肩,远望着堂屋灵堂前跪坐着的林若凡出神。
等其他人匆匆吃完之后,孟天楚这才对海大山道:“老人家,我有点事情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海大山一听,顿时有些紧张起来,忙欠身陪笑道:“师爷请问,老朽一定如实禀报。”
“嗯,今天早上,癞头四被淹死在村边你儿子海柱子淹死的那池塘里,这件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