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二百两银子买鸡鸭,那得买多少只哦,孟天楚心想,这老小子还真会说话,微笑着拱拱手道:“袁大人,您也太客气了,不过,这银子,鄙人不能收。令郎的案件,鄙人会秉公执法,提出具体处理意见,最后如何判,还得知县大人来定。鄙人也做不了主。”
袁主簿有些急了,低声道:“师爷,咱们都是明白人,就不绕弯子了,刑名事务知县老爷不甚明了,还不全靠您拿主意。再说了,下午的时候,知县老爷已经说了,这案件全由您决定,所以这案子如何处理,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
说到这里,袁主簿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唉~!卑职膝下只此一子,刚刚成婚,就出了这件事,还没有给我们袁家留下后人,要是……要是我儿被处死……,唉~!可怜袁家就要绝后了……将来卑职死的时候,连个端牌位的人也没有啊……”
袁主簿哽咽着说不下去,老泪盈盈而下。伸出衣袖,左右抹了抹眼角,抽泣了两声,说道:“袁某知道师爷您也很为难,不敢过分奢望,只要能留下我儿一条性命,已经足已……”
明朝刑罚分为五种:笞杖徒流死,除了死刑之外,流刑最重,但是也只是背井离乡,到流地服劳役,有一定期限,三到六年,期满一般可以返回故乡,相对于现在的无期徒刑而言,从剥夺自由方面来看,期限要短一些,还有个盼头。所以,袁主簿最低要求保儿子一条命,想着到时候花点钱打点押解皂隶和流所官员,过上几年,也就可以回来了。
孟天楚叹了口气:“袁主簿不必悲伤,既然你如此牵挂令郎的案子,反正你也是衙门佐官,倒可以给你直言,经过鄙人审查,种种证据显示,令郎系误杀,在酒醉不知情的情况下,误压致使林思死亡。所以,交了赎金就可以放人了。”
袁主簿大喜过望,站起身,深深一躬:“多谢……多谢师爷活命之恩……!”
孟天楚腰上没劲,站不起来还礼,摆手道:“袁大人言重了,这是案件的真实原貌,就算袁大人不来送礼,鄙人也是打算这么写判词的。所以,这银两袁大人还是拿回去吧。”
袁主簿已经乐得脸上皱纹堆到了一起,想着孟天楚做出这判决结果当然是这一箱银两的功劳,孟天楚说退银两只不过是做做样子以示秉公执法罢了,连连摆手道:“不不,先生,这只是鄙人一点心意,绝没有别的意思,您一定要留下。不影响师爷休息,袁某告辞了。”起身又是一礼,生怕孟天楚拉着他退礼金,转身就走。
孟天楚叹惜了一声:“袁大人,你要不把礼金拿走,鄙人就不管这件事,让知县大人自己定夺。”
袁主簿吓得赶紧站住,转过身来,神情颇为尴尬:“师爷,您这是……,袁某真的只是略表心意,绝没有……”
“鄙人现在的确有些缺钱,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果这钱与鄙人的职务挂上钩,那就有受贿之嫌,即使是受贿不枉法,却也是不行的。所以,袁大人还是请收回吧。”
袁主簿见孟天楚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心中感激,正想接着解释一下,将银两留下,正在这时,门外传来门房韩氏的声音:“少爷!林掌柜来访。”
袁主簿啊了一声,有些慌乱,四下张望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孟天楚指了指茶桌上装满银子的小盒子,又指了指旁边的屏风。袁主簿会意,急忙抱起那一盒银子,快步躲进了屏风后面。
等他藏好了,孟天楚这才说道:“请他进来!”
片刻,门房韩氏带着林掌柜迈步走了进来,深深一礼。孟天楚让座,林掌柜在客座上坐下,先是简单寒暄了几句,飞燕进来献了茶,退出去将门掩上之后,林掌柜低声道:“师爷,在下冒昧前来拜访,知道师爷前日受伤,不敢久留,就长话短说吧。在下是特意来表示谢意来了。”说罢,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纸,放在茶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