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冲,所以我说你糊涂……”
“不平则鸣,我只是不愿意当犬儒罢了。”
“太冲,我来不是与你争执的,你就听一听我带来的俞济民的话。”方以智此时气度也不再像年轻时,他笑着拍了拍黄宗羲的肩膀:“俞济民一直说,华夏文明,就在自强不息与厚德载物八字之中。其中厚德载物,便是百家争鸣兼收并蓄,故此你这次去了欧罗巴,他希望你能精研欧罗巴诸国哲人智者之文,将之译成汉文,然后在国内发表。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切切不可因为我们此时胜过欧罗巴,便对其有轻视之心……”
“等一下,俞济民……这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将我流放至欧罗巴么?”
方以智笑道:“俞济民说,流放归流放。那是因为你屡屡煽动儒生闹事,更是因为当初史道邻遇刺之事!”
黄宗羲悚然动容:“他……他……他知道了?”
“如何不知道?”方以智目光中有些悲哀:“太冲,你魔怔了,侯家父子胡来,你也跟着他们胡来,你瞧,侯家父子是聪明人。知道隐忍,知道向俞济民坦白,倒是你……济民只是不喜东林鱼龙混杂。你便敌视他,可是有侯家父子这等人物在,东林……还是令尊在时的那个东林么?”
黄宗羲咽了一口口水。正要反驳,方以智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说这个做什么,你啊,在这事上固执己见,劝是没法劝动的。俞济民说,你黄太冲有过,须罚,放逐是必然的,但是你终究是我华夏书生中少有的人物,想必不会蹈前辈覆辙。会以华夏长久利益为重,为华夏引入更多贤哲之说。”
“为华夏引入更多的贤哲之说?”黄宗羲喃喃说了一声。
“另外,俞济民流放欧罗巴的士子不只你一人,第一批只怕就有千余人,还需要你来带领。俞济民说了。这些士子心怀怨愤,少不得有人要投靠欧罗巴人,如宁完我、范文程辈一般引狼入室,如何控制他们,也全在你。”
此语听入黄宗羲耳中,黄宗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因为他从其中听到了无边的杀意!
俞国振的想法他大致能懂,若真有士子投靠了欧罗巴人,欧罗巴人自以为明白了华夏虚实,万里迢迢又跑来寻华夏麻烦,俞国振正好省了远征的气力!
而这些士子,都只是些熟读四书五经会做八股的家伙,他们到欧罗巴去,俞国振不虞会将华夏的技术带去。
这个布局,是为十年之后下棋,俞济民所谋,也太过深远了吧?
就在这时,黄宗羲听前面传来叽里咕噜的声音,紧接着,几个华夏人带着两欧罗巴人过来,其中卜弥格黄宗羲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另一个佩着剑的,他并不认识。
“黄先生,听说你将随同达达尼盎先生一起前往欧罗巴,我们特意过来,奉着华夏大皇帝的命令,教会你一般的法语与拉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