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这时,周围却一片铜锣之声响起,此后他无论说什么,周围都没有人听得到了。
却是华夏军士兵在敲着锣,倒不是有意掩饰他的话语,而是因为拥堵的人群实在太多,让人走都走不过去。
黄宗羲也不急,他看着士兵将百姓排开,排出一条通道来,然后从那正在召开国务联席会议的楼里,一队人齐走出,为首最先者是十几个雄壮的卫士,但却不拿仪仗不举旗号,跟在他们之后的,便是俞国振。
俞国振一步步走了过来,每接近一步,黄宗羲的心就紧张一分。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俞国振的,但当俞国振真如他想像的那样出现时,他才发觉,自己所谓的准备,永远也不充分。
“黄太冲,你诱使这些士子来此,究竟是何意?”俞国振没有和黄宗羲客气,直接问他的来意。
“他们不是我诱使的,而是你迫使的!”
“哦?就算是我迫使的吧,你们来此,是为何?”
“你既立新朝,便应开科举,以儒家正统弟子为官,方是天下正道。可是你却只言不提科考之事——莫非你当真要当独夫民贼,独揽天下之权,不重士人?”
无论如何,黄宗羲这样的质问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俞国振看着他强自镇定的神色。忍不住轻蔑地笑了起来。
色厉内荏,大约是所有嘴炮的共同特性了,只看着别人的缺点,从不反躬自省——也亏他们还敢将“吾日三省吾身”的孔子当成先师。
“科举考八股,我记得你黄太冲也是不屑的,我觉得八股取士,所得者人才少。庸才多,贤士少,犬儒多。故此,废八股乃势在必行之举。黄太冲,你莫非要天下才志之士。死抱八股不放,只求以此为晋身之阶?”
“这个……八股可废,科举不可废,书、经不可废!你不顾民意,乃是倒行逆施!”
“科举自是不废,我在原先的华夏军略委员会中的考选吏员制,原本就是科举制发展而来。只不过考取的吏员,大多欠缺实务的经验,故此所有人需从最基层做起。只要想做事,想在华夏朝取一番功业。大可以去参加吏员考选,但再想要一考定终身,只凭着一次八股文章侥幸做得好便能在翰林当清要显贵之官,就再也休想了。”
俞国振是经常在众人面前说话的,说到这。他意犹未尽,转向那些围观的百姓:“八股取士,考出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来当亲民官,来管着百姓的生计,大伙也可以想想,让这群连韭菜与稻子都分不清的官员主持一方政务。出了差池坑了成千上万的百姓,美其名曰称之为交学费,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容忍?”
“不能!”百姓中有大胆的便接了口。
“那种在衙署里混日子,只因为写得花团锦簇的好文章,能给上司溜须拍马,能在官衙里勾心斗角,再能收刮百姓行贿,便可以升迁为一方大员甚至主政中枢,这样的事情,能不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