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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秉文洋洋洒洒,从易理开始说起,说出了一段矛盾论来。他们是觉得,俞国振虽然有生而知之之智,却终究年轻,驾驭百万人口不成问题,可驾驭得更多了却容易有所舒忽。但这番矛盾论的说辞,却让俞国振目瞪口呆,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将两个问题摆出来。他们竟然就已经解到了这种程度!

“总之,位居上者,统管阴阳即可。”可惜的是,张秉文说了一大堆,最后还是回到了王霸之术上,让俞国振不得不叹息,华夏的哲学与政治联系得太过紧密,所有的哲学。都要为政治服务,这实在是本末倒置了。

“我不怕他们争执,原本人若无派千奇百怪,他们能开诚布公地将彼此间的意见不同表现出来,我反倒认为是件好事。若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却使绊脚,那才是真正大患。”俞国振道:“我向二位长辈来求教的。若是大明真出了什么问题,我究竟是该挺进中原。还是继续蛰伏?”

“这个。就让植夫兄来给你说了。”张秉文面上微露不忍之色,然后起身离开:“我为明臣,不忍听此事。”

“你这滑头,你为明臣,我就不曾为明臣么?”方孔炤起身怒道。

但是张秉文脚快,已经走得老远,扔下一片苍凉的笑声。方孔炤叹息了一声。只能又坐了下来,看着俞国振。眼中既有欣慰,又有不安。

“当初初见你时。我便觉得你与众不同,故此赠你济民二字,济民,这十年来,你是做到了这二字。”许久之后,方孔炤才开口:“如今天子,虽未失德,却不逢其时——若是能保全他的性命,还是尽可能保全吧。”

俞国振沉默了一下,确实,崇祯刚愎自用,但比起那些昏溃的皇帝来说,他算是未曾失德的。大明落成这个模样,他身为天子,当然要承担很大的责任,可是将全部责任推到他头上,甚至推到整个皇族头上,还是有些不公平的。

“只怕不由我。”俞国振只能这样说道。

“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计划。”

“我尽力。”

两人简短地对话,便决定了远在京师的崇祯的命运。紧接着,方孔炤象是松了口气,长长吁道:“我向你讨个两广布政司的官职,如何?”

俞国振瞪大了眼。

他瞬间明白了方孔炤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一直以来进入了一个误区,他以为自己只有全取天下和蛰伏新襄两个选项,却不曾想到,自己还有另一个选项。

乘头大明朝廷灭亡之时,攻取两广,甚至经略湖南、赣南、闽南。这些地方的人口总数,既没有多到他新襄实力无法将之同化,也足以成为他收容接纳其余地方百姓的基地。

比如说从中原逃来的百姓,他完全可以将之聚于湖广,沿着湘水两岸暂时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