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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有人作梗,说是中都方经战乱,民生凋敝,急需户口充实,要将那些从贼者留在中都。”张溥叹了口气:“史参议也觉得好生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故此特意绕道襄安,便是与济民贤弟商量一下。”

俞国振心中一阵烦闷,史可法与张溥说的,确实是理由,这一点他如今也知道了。事实上在史可法、张国维提出将那些从贼百姓流徒至南海的建议之后,就是南京城中,也传来了反对声。

但当初史可法曾保证过,他们会想办法解决这些反对之声,可现在,史可法分明是推诿责任!

大约是觉得,流寇已经被困入英霍山区,整个庐州府都已收复,自己的作用没有那么重要了,所以可以敷衍推托了吧。

俞国振想到这,冷笑了一下,而看到他的冷笑,张溥也不禁老脸微红。

他就知道这不是一个好活儿。俞国振可是个口里不饶人的,他原本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但这事情偏偏是他惹出来的,若不是他在南京之时嘴碎漏出了这风声,让张国维、史可法极为被动,事情也不至于此。

况且,张溥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错,相反,他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对大明,对东林、复社的联盟,甚至对俞国振都有好处。

俞国振以三百家卫,便可以破贼数万,这是他亲眼目睹的,那若是大量的贼人聚于俞国振手中,俞国振控制的人手多了,安知他会不会也产生某些心思?

从目前来看,史可法是制不住俞国振的,俞国振若是戚继光,谁是能用他的张太岳?

“史可法让你先来,是想说什么?”俞国振眯着眼,说话开始不客气了:“若只是说那事情办不成了……我在钦州有万亩土地,有矿山有湖河,不过是想招募些佃户,才需要些人手——史可法是准备过河拆桥么?”

“济民,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可知道,你如今已经身处危局之中么?”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一向冷静、喜怒不形诸颜色的俞国振发怒,张溥心中觉得一阵快意,他劝慰道:“史道邻是一番好意啊!”

“哦?一番好意?我倒想知道,他违约在先,是什么好意,莫非是说,献贼入了英霍大山,他就可以过河拆桥了不成?”

说到这,俞国振深沉地笑了一下,目光尖锐,盯着张溥:“莫非,史参议觉得,献贼能破庐州,就破不得安庆?”

张溥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俞国振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让他不满意,那么就可能出现献贼攻破安庆这样的事情。至于献贼是怎么攻破,是他自己的本事还是有人带路,那就另说了。因此张溥非常诚恳地道:“有无为幼虎在,献贼已经破胆,安庆距襄安不远,献贼必不敢犯。史道邻在遣愚兄来之前,曾有一句话,愚兄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