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国振笑而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郭卫墀觉得这个夏天天气分外的热,即使是坐在衙门内,却也与在日头下曝晒差不多。他抹了抹额头的汗子,将那封信拆开。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南京守备太监辖下内宫监范闲,因私事遣俞国振前往钦州勾当,请钦州州判郭卫墀多多照看。信末加了一句,闻说郭州判任期届满,到时在南京一会,当有所请教。
郭卫墀拿信的手抖了起来,他拿自己的小妾发誓,这绝不是因为激动,而是因为天气太热!
他能当官,走的不是科途,被发配到钦州来,显然是朝中没有后台的。但他觉得这一刻他的运气来了,他又看了一遍,确认在范闲的名字之上,除了按有“内宫监”的印记之外,还另有南京守备太监的印记,他心中的欢喜就更甚了。
南京守备太监,可是司礼监的外任,唯有深得天子信任者,才可担当此职。而这位内宫监的范公公,能在这封私信上也盖上守备太监印记,其能力之在,可想而知!
有了这样一位大人物撑腰,他郭卫墀,终于要熬出头了!
一念至此,他慌忙挺身站起,恭恭敬敬向俞国振长揖行礼:“不知贵人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还请贵人恕罪。”
“郭大人何必多礼?”俞国振也不避让,待对方长揖过后将之扶起:“除了此信之外,范公公还托在下为郭大人准备了些礼物。”
说完之后,他向郭卫墀使了个眼色,郭卫墀会意,斥退了差役,不一会儿,堂外齐牛奉着一个礼盒走了进来。俞国振将礼盒放在桌案之上,然后将盒盖打开,露出其中金光闪闪的一排来。
“这……这……”
郭卫墀吓一大跳,自国朝定鼎以来,只听说给太监送礼的,几曾听说太监给别人送礼?而且他目测了一下。这里至少是数十两的黄金,对他这个穷州判来说,真是一笔厚礼!
“听闻钦州穷敝,郭大人在此受苦了。”俞国振笑道:“些许礼物,不足挂齿。”
郭卫墀不舍也不敢推辞,就连面上的客气都不曾多说。收了礼盒之后,他再看俞国振时的神情,就更加亲切:“俞公子自南直隶来,先前那位徐先生早有交待,下官还想着过两天便去俞公子处拜望。不曾想公子竟然先到了鄙处……俞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他也是急切着想要拍这位来自南京的贵人的马屁,说起话来甚至连官场的忌讳都不顾,直截了当地问道。
“在下于城西南新建了一个庄子,在长门墩与青鸠墩之间,有几件事情。要拜托一下郭大人。”俞国振也暗暗松了口气。这里毕竟是钦州不是襄安,他还没有什么根基,天高皇帝远的,若是郭卫墀不买范闲的账,一时之间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因此他要在村寨初成之后再来找郭卫墀,这样便是郭卫墀有什么坏心思。他也有暂时的自保之力。
“俞公子只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