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皇上恩典!”磕了个头后,徐应元才爬起来,他的身上已经被汗给浸湿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了伴君如伴虎的感觉。朱由检看他起身欲退出去,脸上也不禁有些好笑,但当他的目光落到地上徐应元掉落的那张纸片时,眉毛便是一挑:“那是什么?”
“啊?”徐应元顺着皇帝的目光往下看去,顿时脸色大变。想必刚才自己下跪或是磕头求饶的时候动作太大了,居然将那张银票给掉了出来,这要是让皇帝看到了可就是又一次训斥了,他立刻就上前就将之拾了起来,然后回道:“是奴才的一件私物,让皇上受惊了。”
见他如此急切的动作,说出的话又是如此语无伦次,朱由检原来的一分疑惑就变成了五分,张口道:“等等,你将此物拿与朕看看。”
“是!”皇帝开了金口,他一个做下人的自然不敢违逆了,只得将手里的银票呈了上去。现在徐应元只恨自己的身边没有了其他的纸张,不然就能蒙混过关了。
拿过银票只看了一眼,皇帝的双眼就瞪大了:“五千两!徐应元,你什么时候有这许多的银两了?”
“这个……”徐应元顿时语塞,他既不敢如实相告,却也一时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来。皇帝看他的模样,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是门外的魏忠贤给了你这张银票,让你来朕这边说好话的吧?我说你以前从来不敢多言的,今天怎么就这么大胆了,原来全是这五千两的银子在你的身后撑腰啊!”
“咕咚!”徐应元立刻再次跪了下来:“是奴才贪婪,奴才该死,求皇上饶命哪!奴才不该受了他的银子,在皇上面前为他说话了,奴才这就将银票退还给他们!”
朱由检的脸上忽阴忽晴了半晌:“朕也知道你是一时的贪心和糊涂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但是有了这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他魏忠贤以前不也是一个不名一文的小宦官吗,就因为他的贪婪,才会使得朝廷遭到他的荼害!朕现在好不容易才有了将他铲除的机会,不会让另一个有可能成为魏忠贤的人在朕身边的……”
听皇帝这么一说,徐应元更是吓得簌簌发抖,除了磕头和求饶命之外就说不出什么来了。见他如此可怜的模样,才刚当上皇帝的朱由检却也硬不起心肠将他杀了,便说道:“念在你跟了朕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一次就不为难你了。”
“谢皇上隆恩!”徐应元听皇帝这么一说才算是放下心来,但是皇帝的后一句却又让他如五雷轰顶:“不过你起了贪念,朕不能留你这样的人在身边服侍,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明天一早就去南京守陵吧。现在你就可以去内务府知会一声了。”
好半天后,徐应元才算是还过神来,知道现在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只得磕了个头:“奴才领旨谢恩。”而后又用抽抽嗒嗒的声音道:“老奴走后,皇上可要保重自己的龙体啊。”
“去吧!”知道此例不能开,虽然心里也有些不舍,朱由检还是硬起了心肠一挥手道。
眼见得徐应元退了下去,皇帝的眼眶也有些发红,这个人自从自己懂事之后就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即便是当初最难的时候也是不离不弃,小心伺候,但现在自己当了皇帝,第一个要处置的却是他。其实朱由检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也算是在保护徐应元了,若是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的话,说不定他会做出什么让自己不能忍受的事情来,最后落个身死的下场。但是他的心里还是有些落寞的,或许这就是为君者的无奈吧。
在叹了一口气后,朱由检看向了身边站着的解惑,他在自己跟前从不多说一句话,即便是刚才那样的情形下也是如此。但现在他却只想找个人谈谈,所以皇帝就对解惑道:“解惑啊,你觉不觉得朕这么做太过绝情了?”
解惑将刚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只得道:“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既然选择了收下那五千两银票,就要承担这带来的风险。所以错的不在皇上,而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