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想在朝廷里再展身手的高第在到了京城两日后,便有接到了一道让他又喜又怕的圣旨,那就是将他从工部的侍郎擢升为兵部尚书,然后又命他即刻前往辽东任经略之位。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知道朝中这些大人们将自己这个已经无用的老人招回京来的真正目的就在这里了,但是这是朝廷,或者是魏公公的意思,他能反对吗?
在家里思索了良久之后,高第还是决定去求见魏忠贤,希望他能饶过自己这一遭。辽东苦寒,再加上不时有金兵入侵,他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住啊。而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听说了自己接任的那个经略王化贞便是因为锦州一战不利才自缢身亡的。他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恐怕也难担当如此重任。所以在有了计较之后,高第便来到了魏忠贤的府上求见,这次他的身上还带了两万两的银票,这是他半生为官所积累不多的财产,为了不去那辽东冒险,他是将身家都拿出来了,希望能求得魏公公高抬贵手。在给门房塞了五十两的银票后,他才得以进内参见魏忠贤。
此时魏忠贤刚从宫里回到府上,在几名妙龄少女的服侍下正用着午饭,听报是高第要见自己,便让他进来相见了,他可不会将高第这样的人物放在心上,就连强极一时的东林党都被自己扳倒了,还有什么人是自己不能对付的。所以虽然见他进来了,也没有多作招呼,依然故我地享用着丰盛的午饭。
“多谢公公如此看重下官,推举下官成为这兵部侍郎,公公对下官实在有天高地厚之恩。”高第在旁看着魏忠贤用好了饭后才上前跪下说道,“这里有一些下官对公公您的敬意,还请公公不要嫌弃。”说着他将自己袖子里所放的两万两银票取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递了过去。
在接过银票看了一眼后,魏忠贤的眼睛就因为喜悦而眯了起来,他觉得自己提拔这个人果然没有错,他居然还懂得感恩,手一伸便老实不客气地将银票拿收了过去。但是他的口里却道:“这都是圣天子英明,咱家不过是进了些话而已,一切都有赖于你自己。不过这辽东可不比他处,还望你尽心办事,莫要辜负了圣上和咱家对你的一片心意才好。”
在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之后,高第便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只怕下官无能,不能胜任如此重任哪。公公,下官已年过六旬,实在经不起四处漂泊了,而那辽东更是苦寒之地,兵事不日不之,还请公公看在下官年老体衰的份上免去了这辽东经略之位吧?”
“高大人,你这话便不对了,为朝廷效力是你我身为大明的臣子应尽之责,岂可随便推却呢?而且咱家看你身子还行嘛,看起来也很是硬朗。这辽东经略不过是让你看着那些将士,至于与那女真人的交战,其实根本不用你上心的。前任的辽东经略王化贞与孙承宗,不也是年近六十之后才去的辽东吗?你怎么就不敢去了呢?”魏忠贤用他就是让他去辽东的,怎么可能答应他的请求呢?
“可是公公下官对军事知之甚少,就连真正的沙场也没有上过,去了那里只怕……”
“你可是曾经的兵部侍郎,这些事情会不明白吗?而且朝廷派你去辽东并不是要你去夺回失地,而是去守住门户,只要你谨慎行事,不让女真人入关来便是大功一件了。若不是看你这些年来勤勤恳恳,对咱家也很是恭敬,这位置还轮不到你身上呢。”看到对方还在推辞,魏忠贤也有些恼了,冷哼了一声说道。
见魏公公的面色一寒,高第便知道了这次恐怕不可能让对方收回成命,但让他去守辽东他又没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时跪在地上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魏忠贤见他愣在了那里,又念在他会做人,送了自己两万两银子的面上,便宽慰道:“其实现在辽东还算不错,屯有十多万大军,而且还刚刚占据了锦州,又将来犯的敌人打退。全军士气高涨,只要你善加引导的话,想要守住辽东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高第在知道了自己将担任辽东经略后就着意打听了辽东目前的情况,知道魏忠贤所说的都是实情,但他却漏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前任王化贞就是因为不堪重压才自尽身亡的,高第可不敢走他的老路啊。所以虽然听着魏忠贤的安慰,他的脸上却殊无半点释然之色。
魏忠贤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高第依旧跪在那不肯起来,心里就更为恼火了,言语也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高大人,这辽东经略之位可也不是咱家一人能说了算的,那可是圣旨下达封了你的,若你再推三阻四的话,便是抗旨不尊,这罪名你可吃罪不起啊。”
听了这话,高第也打了个激灵,他这才想到自己面对的可是权倾天下的魏公公,他一句话就能将自己打进了诏狱里去。和去蹲诏狱比起来,自然还是去辽东好过些。所以在愣了半晌后,他才磕头道:“既然公公这么说了,下官再做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只是下官有一事不明,还请公公您赐教。”
魏忠贤见他终于答应了下来,脸色也缓和了下来,淡淡地道:“你且说来听听,咱家对那边事所知也很是有限,未必能解答了你的疑问。”
“下官想请问公公,朝廷派了下官去辽东是为了守御国门呢,还是开疆拓土。若只是让下官守住边境,使女真人无法对京城造成威胁,下官还能尽力而为,但若想要将辽东的土地城池都夺了回来,只怕下官纵然有心报国也无力如此做了。”高第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了,于是就有了一个其他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