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对方在听到了自己这充满了自信的话语之后有了反映,虽然很不清晰,虽然只有几个字,但是唐枫却是大喜,因为自己终于让这个人开口说话了,这是一个好兆头。但唐枫却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情,只是淡淡地道:“刚才我的话你听得清清楚楚,又何必再问呢?”唐枫一面在心里想着能威胁到他的话,一面说道:“或许你尚有父母,或许你并无亲人,但是身为‘海东青’的你一定不希望自己成为你们女真族中人人唾弃的对象吧?怎么,不明白吗?那让我解释给你听吧。”
唐枫盯着对方的面庞,放低了声音,用只有他和解惑的音量小声说道:“你听说过我大明有个叫锦衣卫的组织吗?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他们和你们也差不多,都从事的是密探的工作。我也知道在这山海关中有着你们的人,但是纵然他们隐藏得再好,若是由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去找他们,你认为他们能躲得过吗?”当唐枫说到这里时,他就发现那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阵颤抖,显然心里在替那些人担心。
这便是唐枫不让赵率教二人进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在他们二人面前,他还是不想提到锦衣卫的。他看了那人一眼,继续说道:“我想他们是躲不过的,虽然不至于所有的人都被找出来,但总会有几人落在我们手上的。到那时,我就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一干人等砍下头颅来,然后再告诉大家,这些人之所以会暴露身份被我杀死,就是因为你,是你将他们的身份透露给我的。”
“不!”那人猛地高声叫道,见连对其用刑也不可能见到他有这么大的反映。但是唐枫却象压根就没听到他的叫嚷一般,继续说道:“到那时候,你背叛自己族人的消息就会传了回去,你的亲人、你的朋友都会受你的牵连。即便你其实早就已经死了,你也会为自己的族人所唾弃,而不是象以前死去的‘海东青’一般受人的景仰,你认为这样的想法是否可行呢?”
那人狠狠地盯着唐枫,口鼻中喘着粗气,如果他不是被紧紧地绑在架子上的话,唐枫可以肯定他一定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的。但是现在他却只能用杀人的眼光看着自己,别无他法。唐枫不以为意地一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将我扯成碎片,可惜现在你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很敬佩象你这样不怕死的人,但是谁叫你我是敌人呢?你不肯将我需要的东西交给我,我当然没必要替你考虑了,所以你就准备即使死了也要被人所唾弃吧。现在我再给你一盏茶的工夫考虑,如果在我回来之后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的话,我也只好用这一招了,虽然这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的好处。”说完这话,唐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石室。
第081章 攻心(2)
唐枫走到了石屋之外,便发现了赵率教和周同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们两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唐枫会有如此的手段。但是如果再细心一点的话,还是能看出这两人的眼神是有着一些区别的。赵率教是真的对唐枫的手段大为惊讶,但是周同除了惊讶之外还带着一点点的紧张,至于他到底因何而紧张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到唐枫从里面走了出来,那周同却突然将自己眼中的紧张隐去,然后用带着一丝不屑地声音说道:“唐大人果然不愧是与那阉党有往来的人,就连逼问之道也如此精深,实在叫我不得不怀疑大人你是锦衣卫出身的人了。”
唐枫看了一眼边上的赵率教,心说你不过是个裨将就敢在赵总兵之前说我这个监军的不是,看来你是真的有什么用心的了。但是他的面上却依旧平静地道:“周将军你这话却不对了。难道你忘了为抓住此人我们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若是二百多名将士的死伤只换来这么几具尸体的话,你不觉得他们的死太不值得了吗?而且现在我们谁也不知道我们在辽东的城池里有多少的女真细作,他们又都是些什么人,若是任由他们藏身其中,到时候只怕我们的损失就大了。如果真有细作在山海关中,若让他有机可趁的话,我们的身后便是大明的京师,到时候这罪责可就不是你我能担得起了……”
“你……”被唐枫这么一抢白,倒显得周同他不是一心为公了,所以他立刻就要反唇相激,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被赵率教给打断了:“唐大人你说的很对,周同,你就不要多言了。倘若真能从他口中得到消息,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在沙场之上将敌杀死,与在这里盘问敌人,对我们来说都是一样重要的。”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疑惑,“只是有一件事情末将却还是想请问一下唐大人。”
唐枫心里明白他要问的是什么,便一笑道:“将军要问什么便问吧,只要本官能回答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率教点了下头后问道:“末将也抓过不少的‘海东青’了,但是却从未有一人在被擒之后发过一声,今日此人却在大人你的逼问之下说出话来,不知这是何缘故?而且看大人你信心满满的样子似乎此人一定会将心中所知坦然相告,不知这一点大人是如何确定的?”
唐枫呵呵一笑道:“以前将军你们无法逼这些人招认是因为你们没有找准对方的破绽,或者叫作没有看到他们所求的。只要是个人,就有自己希望得到的,也会有怕失去的,即便是受过严酷训练的‘海东青’也不会例外。或许他们对自己的性命看得并不重,但是对一些生后的东西却未必不会放在心上,比如名声。我也不过是猜上一猜,看他究竟是不是看重自己在族人中的看法,如今看来我是猜中了。当然不是每个‘海东青’的人都会如此,我就是发现他是其中年龄最小的,而在盘问的过程之中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反应,只有这人稍有变化,所以才会拿他一试的。其实死并不是最可怕的,有些事情比之死还难让人接受!”
“果然不愧是做过县令的人哪,在察言观色上比之我们这些从军的粗人可不是强了一星半点,赵某佩服!”赵率教连连拱手道,看他的样子不似作伪,乃是发自真心的。
唐枫忙谦逊了几句,然后才道:“我以身后之名来要挟于他,说会让他身败名裂的说辞不过是想将他最后的一层心防给击溃了而已,真正让他动摇的却是之前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