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听下面唐枫就开口道:“等等,惠大人你似乎还忘了一件案子啊。这汪家家丁伤人是确有其事的,虽然还不能确定汪德道是否主谋,但他们的罪行可是应该当堂判下了吧?”
“这……本案连谁是元凶主谋都未曾断明,如何能将这些人断了呢?他们可是本案的证人哪!”惠世扬没想到唐枫突然不理汪德道转而向汪利等人出手,一时反应有些慢了。
“如今这些人的证词已经无用了,要看的就是歙县来的人的证词,那还留着他们在狱中和带他们上堂来做甚?”魏忠贤在一边也轻描淡写地说道,“唐县令又不曾说要你将汪德道两人问罪,难道惠少卿你想徇私吗?”
压力一下就到了惠世扬的身上,当他看向自己的身边,想要其他两人帮自己说句话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人居然没有开口的意思。这两人虽然也曾受到了赵南星等人的嘱咐,但也只知要保住汪德道二人,至于汪利则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而且他们也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些人而得罪魏忠贤啊。知道了他们的立场,惠世扬在心里暗骂,但同时也很是无奈,在犹豫了好一会之后,他才道:“既然如此,按大明律,这些人杀人劫道,所犯不轻,该当处以秋决之刑。不知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其他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了,所以汪利等人就被定为明年秋后处决。当他们被带下去的时候,唐枫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愤恨。的确,他们原来还想着借救汪德道等人而将自己也救出来的,不想现在的情况却是自己还是死路一条,这不能不让他们觉得绝望了。只是他们现在还有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所以才没有立刻翻供。
汪德道看到这情况也猜到了唐枫的用意,但却并不惊慌,因为他坚信以自己叔父的本事一定可以让这些人不再指正自己的。而且在这几日里他也得到了汪文言带来的话,告诉他那歙县的百姓如今再次被他们和代唐枫任职的县令所控制,他们也是不可能来京城为证的,所以此案是没有可能输了。
看到汪德道带着自信的笑容,唐枫的嘴角也微微地一翘,他当然也知道在自己离开歙县后想要让那里的百姓一如既往地对抗汪家是很难的,中原的百姓向来是习惯了逆来顺受的,这不是自己所能改变的。但是他却早和魏忠贤等人想好了对策,这不过是第一步罢了。
惠世扬看到人被带了下去,便想在交代几句之后便宣布退堂,不想唐枫却再一次开口了:“大人,似乎还有一个案子并未判哪。”
这段时间里,他们都将目光放到了汪利、汪德道的这个案子上去了,却忘了还有一个汪德豪闯衙的案子。这时听到唐枫一说,他才悚然一惊,但随即又恢复了过来道:“此案本官也曾问过,他们不过是在衙门之外抗议罢了……”
早料到了他会如此推脱了,唐枫心中大为鄙视,但面上却依旧冷静地道:“大人此话差矣,他们可是打破了县衙大门,险些还伤了下官哪。这可是以下犯上之举,难道大人便不打算过问一下吗?而且他们这些人身上可没有用刑的伤痕啊。”
惠世扬或者说是赵南星等人对汪德豪闯衙一事并不太过看重那是因为他们不相信唐枫会将这案子拿出来说事,就连报到知府那里的也是以杀人案为主的。这案子往小了说小,往大了说可是作乱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他们还不信一个小小的县令敢碰这个案子。
但是唐枫却毫不避讳地当堂提了出来,而且还直言反驳了惠世扬的推脱之辞,这让他的心开始乱跳了起来,同时面色也阴沉了。好半晌之后,他才问道:“那依着唐县令你的意思,该定他们一个什么罪啊?”语气森然。
“若此案唐县令没有说谎的话,就是大案了。”魏忠贤适时地在这个时候开了口,“这些人目无朝廷竟敢闯进衙门闹事,这已迹同造反,这便不是三司就能将他们定罪了事了。”
心中的惊恐之情更盛了,惠世扬终于明白了今天上堂来魏忠贤他们的用意了。他们今天根本就没打算将汪德道等人的案子拿出来说事,他们的目标根本就是汪德豪闯衙的大案,他们并不是要杀一个汪德道那么简单,他们是要将汪家彻底铲除!
还没等惠世扬开口,魏忠贤已经继续用他那尖细的声音说话了:“此案既然和谋逆作乱有关,三司是无法查案了,以咱家的看法,应该将这几人送到锦衣卫的诏狱中去,由专查谋逆大案的锦衣卫来断此案。不知三位大人意下如何啊?”
堂上登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惠世扬的身上,他毕竟是这起案子的主审,若他要坚持的话,至少现在魏忠贤是没有办法将人带走的。但他也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这样做了,事情一旦失败,那自己也就难逃干系了。这时候,他的脑海中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战斗,一时不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