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和刘天禄等人当然明白,正犹豫间,后面的祖大寿三兄弟吼了起来,“两环,你不要犯傻,你的儿子我们的外甥,都还被金国大汗当人质捏在手里,你要是敢做出什么糊涂事,他们就完了!”“两环,不要相信张好古的鬼话,他是出了名的言而无行卑鄙无耻,现在你上当受骗放下武器,将来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姐夫,你快回来,大汗说过,张好古的话一句都听不得!”
祖大寿三兄弟的话让开始动摇的吴襄重新冷静下来,下意识的考虑起自己重新归降大明可能导致的恶果,反倒是刘天禄、韩大勋和刘镇华三将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们既不是山宗的核心成员,父母家眷又在中原后方,所以三将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后,忽然一起扔下武器,拍马冲向张大少爷,后面的祖大寿等人大吃一惊,正要下令放箭射杀,张大少爷却抢先喝道:“敢放一箭!一个不饶!”声音虽不尖锐,却浑厚无比极具威严,喝得祖大寿三兄弟都是心头一震,刘天禄三将乘机冲出山宗军队弓箭的覆盖范围,冲到张大少爷面前滚鞍下马,双膝跪倒,一起大喊道:“张大人,末将愿降!”
“很好,起来吧。”张大少爷满意点头,又抬头冲着吴襄喝道:“吴襄,我最后问你一句,你回不回来?我实话告诉你,你的大儿子吴三桂从一开始就没有背叛过大明,他一直都是我的屠奴军狼骑队队长,也是我未来的妹夫!他自告奋勇到了海上,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帮助我的运兵船队对付建奴水师,按时间估算,他现在肯定已经动手了!你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就算能够暂时逃脱性命,回到建奴那边,会有什么后果,你自己考虑吧!”
“不可能!”吴襄大吃一惊,叫道:“长伯不可能背叛宗主,他怀孕的妻子还在宗主手里,由长伯的死对头左良玉看守,如果他有什么异动,他的妻子和没有出生的孩子都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张大少爷仰天大笑起来,不消张大少爷吩咐,明军队伍后面早已闪出一人,向吴襄拱手笑道:“吴将军,我和你公子是死对头不假,可那已经是前些年的老黄历了。现在你的儿媳和没有出世的外孙,都已经被我安全的送到了大明军队里保护,现在你该放心了吧?”
“左良玉?!”吴襄和祖大寿三兄弟都目瞪口呆的惊叫起来。左良玉大笑答道:“不错,正是末将,吴将军和三位祖将军大概做梦都想不到吧,我其实确实是张少保派到宁远的内线,托小吴将军帮忙,写信告诉了你们真相,我又在袁崇焕面前主动交代了所有细节,袁崇焕这才完全相信了我,把我当做反间使用。”
“吴襄,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张大少爷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儿子吴三桂,现在已经临阵起义重归大明,你自己决定吧,到底是去想给建奴陪葬,还是想回到大明享儿子的福,时间不早,我的耐心也不多,快给我拿出一个决定。”
看看得意洋洋的地主少爷张大少爷和佃户子弟左良玉,吴襄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又咬了咬牙,终于下定决心,回过头来冲祖大寿三兄弟说道:“三位妻舅,现在的情况你们也清楚了,我如果继续跟着你们走,只会死得更惨,还肯定会牵连到你们,所以我决定重新回到大明军队那边去,你们愿不愿意放我走?或者,你们愿不愿意跟我走?”
祖大寿三兄弟不敢作声,悄悄的交换眼色,犹豫万分。那边张大少爷则不慌不忙的说道:“祖大寿,祖大弼,祖大乐,还有何可纲,你们几个都是聪明人,建奴为什么要让你们断后,又为什么要扣押你们的家眷,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原因了。现在的建奴被我大明军队南北包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早已注定了是全军覆没的命运,你们如果不想给建奴陪葬的话,我也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就看你们要不要了。”
“尤其是你何可纲。”张大少爷又用手指指,补充一句,“我和你虽然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左良玉早已向禀报过,当初袁崇焕决定背叛大明公然倒向建奴时,你曾经极力反对,是袁崇焕让人把你灌醉了,剃了你的头发逼你投降,你才被迫走入歧途,事后袁崇焕对你极不信任,你的兵权基本上都快被祖老二架空了。现在本官给你一个机会,相信你不会错过吧?”
何可纲有些激动,扭头去看祖大寿三兄弟,祖大寿三兄弟也回头过来看他,数目相交,何可纲目光中尽是激动和紧张,祖大寿三兄弟则复杂许多,既又担心,也有疑惑,还有恐惧和一丝哀求。迟疑了片刻后,祖大寿低声问道:“何兄弟,你打算怎么办?你和我们三兄弟一样,又和吴襄他们不同,既不是张好古原先的旧部,在大明军队那边也没有说得上话靠山,就这么过去,如果朝廷秋后算账……”
何可纲打了一机灵,这才想起张大少爷看在旧部和吴三桂的面子上,可能会饶过吴襄和刘天禄等人,但自己们和张大少爷既无亲又无故,朝廷一旦秋后算账,那自己们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这时,张大少爷又笑了起来,笑道:“怎么?是不是在害怕朝廷找你们秋后算帐?好吧,好人做到底,我再给你们吃一颗定心丸,吴襄将军,你过来,把这道当今万岁的圣旨拿过去给祖将军他们看看。”
说着,张大少爷一使眼色,张石头立即从怀里掏出一封黄绢包裹的卷轴高举过头,吴襄不敢怠慢,赶紧打马过来接过卷轴,又快马送回祖大寿等人身边,祖大寿等人打开仔细一看时,发现其中果然是一道明熹宗在张大少爷出征之前颁布的圣旨,旨意是专门针对山宗叛军所拟,内容也十分简单,那就是山宗叛军之中,除了袁崇焕一人之外,其他的山宗将领只要迷途知返重降大明,就一律赦免死罪,如有将功赎罪行为,授权张大少爷酌情处理,该升就升,该罚就罚。
“几位将军,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张大少爷平静说道:“只要你们愿意归降,那我可以派出使者与建奴联系,要求他们不得伤害你们的家眷,否则的话,我也将断绝与他们谈判言和的一切可能——以建奴现在的危急形势,相信皇太极不敢不考虑我这话分量的轻重。”
“复宇兄,各位将军,降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了!”吴襄诚恳的对祖大寿等人说道。而其中为首的祖大寿犹豫许久,贪生怕死的念头终于还是占了上风,颤抖着命令道:“传令下去,全军将士割去头上辫子,放下武器,向张好古大人……投降。”
公元一六三零年,大明天启十年十月二十七日正午,明军先锋与山宗叛军会战于宁远药王庙东侧官道,临战前,大明太子少保、兵部尚书兼七省总督张好古阵前一席话,三言两语说得一万六千二百六十九名山宗叛军将领士兵一起放下武器,割去头上小辫跪地投降,并且迅速接受明军整编,成为明军追杀建奴败兵急先锋。消息传到建奴军中,建奴新汗皇太极气得当场吐血,头号汉奸范文程虽然建议皇太极尽杀叛军家眷以正军威,无奈张好古遣使以断绝一切谈判可能为威胁,皇太极斟酌再三,终于还是暂时拒绝了范文程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