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九凌晨卯时刚过,连夜急行军的正蓝旗建奴军队抵达小凌河驿站,辽东决战的第一枪也随即打响,一万满桂铁骑由北向南,九千屠奴军由南向北,同时向着行军中在官道上拉成一条长龙的正蓝旗建奴发动冲锋,先是三眼火铳和膛线火枪一通狂轰,然后又象两把尖刀一样插进措手不及的正蓝旗建奴队伍中,立时就把莽古尔泰的军队给切成了三截,一万九千把雪亮马刀此起彼落,疯狂砍杀晕头转向的正蓝旗建奴,砍得建奴士兵鬼哭狼嚎,也砍得莽古尔泰哇哇大叫,“蛮子军队天上掉下来的?不是说蛮子还在两百里外的宁远么?怎么跑到锦州来了?长翅膀飞过来的?”
“不要乱!不要乱!整理队伍,跟我杀!”摸不着头脑归摸不着头脑,但打仗还是相当靠谱的莽古尔泰仍然在努力约束军队,伺机发动反扑,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让莽古尔泰和所有建奴都魂飞魄散的惨叫声响起了,“疯狗军!是张好古蛮子的疯狗军——!”震惊之下,莽古尔泰赶紧循声看去,果不其然,初升的朝阳照耀下,屠奴军标志性的朱红大旗正在阵中迎风飘荡,旁边还有屠奴军专用的虎旗、鹰旗与熊旗三旗,正在两军阵中左冲右突,纵横驰骋,所向披靡!看到这里,就连莽古尔泰都不可思议的疯狂惨叫起来,“疯狗军!怎么可能?疯狗军怎么可能在这里?”
“大明!”让莽古尔泰再次心惊肉跳的事又发生了,混战之中,满桂率领着一支骑兵直接杀到了莽古尔泰的正蓝旗伪龙旗下,远远就粗声粗气的大吼道:“老相好,咱们又见面了!过来,咱们大战三百会合!”
“满桂?!”莽古尔泰也认出了老相好,稍一迟疑间,满桂已经杀到面前,二话不说挥刀就砍,莽古尔泰赶紧拔刀招架,一声金铁相撞的巨响过后,满桂稍一矮身,抢先又是一刀横砍而来,对自己的上半身则不管不顾,完全就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爱惜性命的莽古尔泰不敢硬拼,只能翻身藏入马腹躲避,不曾想满桂背后的一个明军骑兵忽然举起三眼火铳对着莽古尔泰就是三枪连轰,两枪打在战马身上,另一枪则直接打中莽古尔泰眉角,顿时血流如注。旁边的莽古尔泰亲兵大急,赶紧一起冲上,不要命的猛冲猛砍,硬生生用身体替莽古尔泰挡住接连而来的铅弹马刀,满桂等人虽然猛冲猛砍,无奈莽古尔泰的亲兵太过亡命,简直是拿身体给莽古尔泰做盾牌抵挡,满桂等人冲突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莽古尔泰捂着脸惨叫逃走。
与此同时,兵力和体力占据绝对优势的明军队伍已经把建奴正蓝旗彻底切断成了三截,当中那截大约两千五百余人被明军重重围困,几次突围都被明军打回,剩下的建奴队伍则或是四散逃命,或是各自为战,乱成一团,只有少数几个牛录长带着军队冲突接应,却始终被屠奴军和满桂铁骑这两支明军队伍之中为最精锐的主力牢牢挡住,根本无法形成有力支援。明军队伍则分出猎虎队与蓟骑队,单独用来对付被围建奴,两支屠奴军大队奔走骑射,轮流射击,被围建奴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只能在惨叫声中纷纷倒地,死伤惨重。
激烈大战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莽古尔泰虽然两次组织军队冲突接应,妄图解救被围队伍,无奈明军太过精锐,兵力又占着优势,莽古尔泰两次不要命的反冲锋都被迅速击溃,自军反而伤亡惨重,再加上莽古尔泰贪功急行,前锋与中军脱节严重,后面的建奴主力根本不可能及时救援。无奈之下,满桂只能忍痛撤退,扔下被明军重重包围的队伍不管,带着残兵败将向来路逃窜。而满桂铁骑和屠奴军也不追赶,只是集中兵力加强包围,决心要把包围圈中残存的不到两千建奴士兵歼灭——毕竟,仗要一仗一仗的打,一口也吃不了一个胖建奴。
“砰砰砰砰砰!”没有了其他建奴军队捣乱,屠奴军打起包围圈中的建奴残军来更是如同杀猪宰鸡,九千支膛线火枪轮流轰击声中,建奴残军如割麦子一般倒下,被困在圈中的莽古尔泰女婿琐诺木也在屡遭失败的突围行动中连中四枪,重伤落马,虽被亲兵舍命救回,却已是奄奄一息,无法继续作战。无奈之下,琐诺木只得下令举起白旗投降,事前得到张大少爷嘱咐多抓俘虏的满桂许之,残余建奴士兵这才放下武器,跪在地上高举投降,但这时候,被围的两千多建奴士兵,还有行动能力的已经不到三百人,伤者近千,余者尽遭屠杀,小凌河驿站东侧的战场上尸积如山,血流成河。
……
初战大捷,明军这边自然是士气大振,而莽古尔泰的败兵逃回十三山遇见建奴主力之时,向努儿哈赤父子哭诉惨败经过之后,努儿哈赤却惊得连刚烧好的鸦片烟枪都掉在了地上,努儿哈赤的几个儿子也是个个面如土色,眼神之中尽是惊惧,说什么也想不到张大少爷的主力竟然会出现在锦州战场。半晌之后,皇太极才第一个反应过来,疯狂吼叫道:“到底是那里出了问题?到底是张好古小蛮子急行军北上,还是袁崇焕蛮子故意骗我们,没禀报我们张好古小蛮子主力已经北上锦州的消息,让我们不做提防,吃了这个大亏?”
“袁崇焕蛮子骗我们?应该不可能吧?”和袁崇焕关系极好的范文程喃喃说道:“他应该很清楚张好古小蛮子的脾气,他就算卖了我们,又投降回了蛮子那边,也许别的蛮子可能会饶了他,可张好古小蛮子绝对会把他千刀万剐!还有魏老太监、熊廷弼老蛮子,毕自严蛮子这些,也绝对饶不了他。”
“我也觉得袁崇焕蛮子应该不会出卖我们,他也没理由出卖我们。”阿敏一边在肚子里幸灾乐祸的偷乐,一边振振有辞的说道:“我怀疑,张好古小蛮子很可能是用暗渡陈仓之计,表面上重兵围困,实际上分兵悄悄北上,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还别说,阿敏这些胡说八道的话还真有几份歪理,结合张大少爷不搞阴谋诡计不舒服斯基的个性,在场建奴权贵还真有不少人接受了这个推断。惟有努儿哈赤不动声色,许久后才淡淡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三四千军队的损失,还伤不了我们的筋骨。传令下去,大军继续前进,至大凌河东岸下寨,多派斥候,严密监视蛮子军队动静,先摸清楚张好古小蛮子的虚实再说。”说罢,努儿哈赤又命令道:“用信鸽和袁崇焕联系,责问他误报军情的原因。”
话虽如此,努儿哈赤拣起鸦片烟枪起来的时候,竹管所制的烟枪还是在努儿哈赤手中砰然断裂——很明显,努儿哈赤对这件事还是十分生气的,后果也是十分严重的。皇太极也气呼呼的答道:“儿臣这就去办,这次要真的是袁崇焕蛮子在搞鬼,儿臣绝对饶不了这两面三刀的反骨仔!”
当天傍晚,建奴大军顺利抵达大凌河,在东岸扎下大营(大凌河为南北走向)。这时,冒死探察明军动静的建奴斥候也带回来了侦察结果,初步统计,明军出现在锦州这支军队队伍数量大约在四万到五万之间,驻扎在小凌河南岸的女儿河汇入小凌河的河口处,与建奴大营相距大约三十里,同时建奴斥候还报告了两个重要情况,一是张大少爷的帅旗出现在了小凌河军营之中,二是明军正在疯狂修筑防御工事,摆出了长期久战的架势。也就在这时候,袁崇焕的第二道奏报也姗姗来迟……
“微臣大金平南王袁崇焕急奏英明睿智大金汗陛下,九月十七日清晨,微臣巡城之时,发现张好古蛮子分兵北上,兵力约五万余人,蛮子精锐尽在阵中,望大汗早做准备,以免临阵之际措手不及。微臣再启陛下,经微臣冒死打探,蛮子兵力分配调动已经了然,现快船禀奏陛下,以供陛下参考,蛮子兵力约十三万余人,其中张好古蛮子亲率五万主力北上,孙传庭蛮子率军三万围困宁远,熊廷弼蛮子率领余下五万军队保护粮道,来回押运粮车不绝。望大汗早定妙计,一战而破蛮兵,入主中原,奠定千秋万代之大金盛业。”
皇太极念完袁崇焕的第二道奏章后,努儿哈赤额头上已然是青筋暴跳,冲着宁远派来的信使疯狂咆哮道:“为什么现在才把这道奏章送来?九月十七就发现张好古蛮子主力北上,为什么用了三天才把军情奏报送来?你知不知道,就因为晚到一天,害死了我大金四千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