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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崇焕,祸国殃民之国贼!”张大少爷恨恨骂了一句,又沉吟着问道:“如果我们全力加强给毛文龙的支持和补给,他的战斗力能恢复几成?能不能完成反攻朝鲜和牵制建奴镶红旗的任务?”

“如果再给毛文龙一批辎重补给,再加上朝鲜军队的支持,那么毛文龙或许能在朝鲜土地上重新站住跟脚。”宋献策老实答道:“但是要让毛文龙军单独歼灭建奴镶红旗,或者要毛文龙恢复鼎盛时期的战斗力,能够直接威胁萨尔浒和赫图阿拉,对毛文龙军来说,肯定是一件绝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学生认为,以毛文龙如今的情况,能够牵制住建奴镶红旗,使得努儿哈赤无法抽调镶红旗军队增援其他战场,基本上已经是毛文龙的极限。”

张大少爷不再说话,背着手在帐篷里转了几个圈后,张大少爷终于开口说道:“这就足够了,以毛文龙现在的情况和军队战斗力,能够独力牵制建奴镶红旗,也算是了不起了。”说罢,张大少爷转向史可法吩咐道:“宪之,拟令吧,让登莱再给东镇送去五千把马刀、五千套军服、三千支刺枪、六百支三眼火铳、三十门佛朗机炮和配套弹药。另外再送两万石粮食,东镇那边粮荒太严重,不彻底解决粮草问题,毛文龙的军队军心定不下来。”

“少保大人,别的还好说,登莱恐怕拿不出这么多粮食了。”史可法轻声提醒道。张大少爷想都不想就答道:“叫山东巡抚赵彦出,今年山东全境种的粮食八成都是狗薯狗芋头,刚刚秋收下来,肯定拿得出这么多粮食。还有,顺便替我拟一道公文,给户部和兵部打个招呼,该走的程序还是得走的。”

“是,少保请放心。”史可法答应,赶紧埋头疾书。旁边的宋献策又说道:“东家,毛文龙那边,学生已经打好招呼了,叫他务必在九月初五之前赶到山海关,参加战前军事会议。不过学生还担心一点,如果毛文龙军队最多只能做到牵制建奴镶红旗的话,那么我们就没办法按计划在决战之时向建奴后方投入一支游击部队,破坏建奴的后方基础和促使建奴加快决战步伐,更没办法让努儿哈赤这条老狐狸下定决心,拿出建奴所有力量与我们做拼死一搏。”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早有考虑。”张大少爷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帐篷顶端,狞笑道:“既然毛文龙能牵制住建奴镶红旗,那我就可以从后方直接出兵,派一支军队从金州登陆,杀入建奴兵力空虚的辽东腹地,搅他一个天翻地覆,彻底打乱建奴的战略部署!”

“东家,恐怕没这么容易吧?”宋献策警告道:“海上风高浪险,补给极其困难,我们直接从天津出海的军队骚扰辽东海岸也许能行,可是要他们杀入无粮无援的建奴腹地游击作战,打乱建奴的战略部署,那么粮道如何保证?后勤如何补给?那怕这支军队只有五千人,也需要超过三万人的民夫队伍才能保证他们粮草辎重供应,还需要超过一万军队保护粮道,这么多的民夫军队,我们在建奴腹地上那里去找?”

“宋师爷,你好象忘了一个重大问题。”张大少爷的笑容益发狰狞,狞笑说道:“在我的麾下,就有两个天才的游击战大将,只要把他们扔进了辽东腹地,只要辽东还有建奴,他们就永远不用为粮道后勤担心!因为对他们来说,补给永远是在前方,运输完全是靠老奴!实在撑不下去的时候,那怕是建奴的人肉,也是他们的粮草,他们的军粮!”

“李自成!张献忠!”宋献策下意识的想起这两个危险的名字。张大少爷点头,继续狞笑道:“没错,是时候让他们大展拳脚了,相信只要他们的军队只要投入了辽东腹地,就会给建奴们和汉奸们,带去无数的惊喜!想都想不到的惊喜!”

看到张大少爷那得意而又狰狞的笑容,宋献策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开始明白当年张大少爷不惜代价招降李自成与张献忠二将的良苦用心,脑海之中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这么一个画面,胶着不下的天下棋盘之中,一枚孤子忽然投入敌人空虚的腹地,左冲右突,上冲下撞,所到之处,村村冒火,树树生烟,敌人的妇孺老弱在尸山血海之中绝望痛哭,仓皇逃命,脸上身上尽是鲜血的李自成与张献忠则在其中疯狂大笑……

摇头苦笑之后,宋献策又问道:“东家,那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么一个可能?建奴在没有把握正面击败你的情况下,会不会做出第二选择——也就是放弃宁远和袁崇焕的山宗军队,沿三岔河布防,以逸待劳迎战你的北伐大军?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这着妙棋也就宣告无用了。”

“不会!”张大少爷斩钉截铁的答道:“放弃宁远和袁崇焕,沿三岔河设防,对建奴来说固然是一个安全而又稳妥的战略选择,同时还拥有内线作战的优势——但是,建奴绝对不会做出这个保守选择!”

“为什么?”宋献策追问道。张大少爷再度抬起头,淡淡说道:“因为建奴的首领是努儿哈赤,他为了和我做一个最后了断,已经等了许久了。”

……

因为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缘故,当张大少爷在大明京畿疯狂集结军队疯狂备战的同时,同是在八月二十六这天,努儿哈赤也在辽阳正式颁布了最高征兵令,建奴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征调入伍,组成建奴有史以来兵力最为庞大的队伍,准备迎战张大少爷这个建奴起兵以来最强大同时也是最危险的对手。其后的几天时间里,辽东建奴控制区内号角四起,征兵令马来往不绝,无数建奴丈夫和儿子背上赖以为生的弓箭,告别白发苍苍的高堂双亲,辞别强作笑容的妻子与襁褓中的幼龄儿女,胯上战马,沿着大路小道源源不绝的涌向辽阳,在辽阳城下汇聚成一片旗帜与刀枪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