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和张好古的亲戚就了不起了?”李信毫不示弱,喝道:“就算你是魏忠贤和张好古的亲戚,也要讲点天良吧?这位老人这么可怜,县令大人让每个人帮助他一文铜钱,你就忍心分文不给?”
“他凭那条王法让我给钱?”魏大少爷也不算太笨,冷笑说道:“那条王法规定,我一定要给这个老不死的穷鬼铜钱?”那边赵振业也皱眉说道:“这位公子,让他走吧,大明法典之中,确实没有强迫他人行善的一条。”
“听到没有?”魏大少爷得意洋洋,又一把甩开李信,顶着众人愤怒的目光扭头就走。这时候,县衙门外忽然又是一阵人头涌动,一群官差冲进堂来把百姓赶到两旁,一个身穿知府服色的官员与一个一身绫罗绸缎的干瘦老头并肩进来,见到堂前乱景,那知府不由眉头一皱,向赵振业喝道:“在新,这是怎么回事?你不知道五省总督张部堂已经到了广平府,现在就驻扎在你的邯郸县外吗?怎么还把县衙大堂弄得这么乱,又是铜钱又是审案的,要是让张部堂看到怎么办?”
“贾老爷!”魏大少爷大喜过望,赶紧领着家丁给那知府跪下,恭敬说道:“小的拜见知府贾老爷。”说罢,魏大少爷又转向那干瘦老头问道:“爹,你去拜见咱们家的亲戚张阁老,见到他没有?”
“张阁老没在军营里。”魏大少爷的父亲魏堂摇头,又得意洋洋的说道:“不过屠奴军的吴军爷说了,让我晚上再去拜见张阁老,他一定会给我转报给张阁老的。”旁边的广平知府贾应璧则惊讶道:“魏老太爷,你家还和张部堂沾亲啊?”
七嘴八舌间,贾应璧见百姓还在旁边看热闹没有走,便又转向赵振业喝道:“在新,你怎么还不把这些百姓赶走?还有这个告状的老头,给我赶走赶走,有什么冤情让他改天再来告状,今天我快马从广平干来,要借你的衙门用一用,在这里设宴给张部堂接风洗尘。还有,把衙役派出去,把这条街给戒严了,别让张部堂看到闲杂人等不悦。”
赵振业板着脸不说话,眼角有意无意的看了张大少爷一眼。那边贾应璧则迫不及待的越级下令,让邯郸衙役驱逐百姓,而张大少爷先是脸色阴沉,忽然大步出门,走到鸣冤鼓旁,提起鼓锤大敲起来,“咚!咚!咚!咚!”一锤比一锤重,也一声比一声响。见此情景,已经逐渐散开的百姓当然又折头回来,贾应璧则勃然大怒,喝道:“大胆刁民,没听到本官的命令吗?有什么冤情,改天再来鸣冤,你竟然还敢成心捣乱?来人啊,给本官把这个刁民拿下!”
“住手!”赵振业终于开口,喝住上前拿人的衙役,转向贾应璧不卑不亢的说道:“贾大人,实在抱歉,依大明律,如果百姓敲鼓鸣冤,那么卑职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只要还在这县衙之中,都应该立即升堂问案。”
“赵振业,你好大的胆子,这是你对上司说话的态度吗?”贾应璧大怒问道。旁边的魏家父子则一起叫嚷起来,“贾大人,你看到了吧,这个赵县令向来就是这样,上次直隶巡按大人到邯郸,他也是这么对抗上官的。”“贾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上次这个赵县令打了我二十板子,屁股到现在还是疼的。今天又把土地爷的牌位拿出来,帮一个刁民骗钱!”
赵振业懒得理贾应璧和魏家父子,大步走回座位,一拍惊堂木,喝道:“升堂,将鸣冤百姓,带上堂来。”已经被赵振业调教怕了的邯郸衙役不敢怠慢,赶紧站回原位,敲击水火差棍齐唱威武。张大少爷则昂首挺胸,大步上堂。贾应璧和魏家父子面面相窥,无奈之下站到堂旁听审。
“堂下百姓,为何不跪?”赵振业一拍惊堂木问道。张大少爷大声答道:“依大明律,在职官员受审,定罪之前,受审期间,三品以下,站着受审,三品以上,坐着受审!所以我不需要跪!”
“哦,那你还是个在职官员了?”赵振业一笑,问道:“那你说,你应该坐着受审还是站着受审?”
“这一路上屁股早被颠疼了,站着吧。”张大少爷也是一笑,问道:“敢问知县大人,冒认官亲,招摇撞骗者,依大明律法,该如何定罪?”
“依大明律法,冒认官亲并招摇撞骗者,视情节轻重定罪,最轻为杖三十,最重为监禁或者流放充军。”赵振业不动声色的说道:“罪行特别严重的,甚至可以判处终身监禁或者论死。”
“很好。”张大少爷满意点头,又一指站在贾应璧旁边的魏家父子,大声说道:“那我现在就要控告这对魏家父子冒认官亲,招摇撞骗,请知县大人为我做主!刚才他们口口声声说他们和九千岁、五省总督张好古沾亲,可据我所知,他们完全是在胡说八道,招摇撞骗,意图不轨。”
“什么?”魏家父子同时惊叫起来,贾应璧也是大吃一惊,喝道:“大胆刁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是在职官员,可有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