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草原上的牛羊肉怎么没把你噎死?”额哲心里暗骂,嘴上则低声下气的说道:“别乞误会了,我没有想过挑起战争,我只是想演练一下骑兵冲锋,来回冲几次就撤兵回营,继续为你们保护商道,不会向来远堡和张家口堡发起进攻的。”
“骑兵训练你不会去别处?为什么要在这里?”索布德更是大怒,指着身后的露天市场吼道:“你知不知道?我们蒙古一大半的部落,都在这个市场里有生意?你又知不知道,这几年我们蒙古人吃的粮食,十斤粮食里面至少有五斤粮食是在市场上用马匹牛羊交换了,才送到草原上的?你把这个市场踏平,是不是想让我们全蒙古的部落跟着挨饿受冻?滚!马上给我滚!否则我要让你为了今天,后悔一辈子!”
“索布德别乞,是明国军队先到昂裩闹儿演练骑兵,我才来这里演练的。”额哲委屈的分辨道。不曾想索布德根本不给他分辨的机会,用拐杖锤着地吼道:“胡闹!大明军队不去昂裩闹儿那种没有人烟的草原上训练军队,难道在这里搞训练防碍大家做生意?你到底滚不滚?”吼叫着,索布德抬起头来向蒙古军队阵中张望,很快就用拐杖指着几个蒙古将领吼叫起来,“查干,哈达,格日乐图,还有哈丹达,你们几个弘吉刺部落的,都给我滚过来!”
几个被索布德点到名的弘吉刺特部落出身的将领不敢怠慢,赶紧滚鞍下马,跑过来给索布德行礼。索布德抖着花白的胡须叫嚷道:“你们几个给我听好,如果额哲敢下令捣毁来远堡边市,你们几个就把弘吉刺特部落出身的将军和士兵都拉出来,和额哲对着干,出了事情,我给你们兜着!兀班是我的亲侄子,我就不信他不给我这个面子!”
几个蒙古将领不敢答应,其中一个还悄悄的拉了一下额哲的袖子,低声说道:“大王子,你和别乞的命令,我们都不敢不听,求你了,千万别让我们为难。”
这时候,其他的蒙古商人也纷纷叫唤起来,“巴敦,巴敦将军,我是和你一个部落的哈斯乌拉,我们阿苏特部落的粮食,都是从这个市场上买的,你要是毁了这个市场,我们的父母妻子就要挨饿了。”
“乌力罕,我是英汤图部落的商人,乌泰台吉让我带着我们部落的皮毛牛羊来这里换粮食,这个市场要是完了,我们部落就没有过冬的粮食了!”
“苏巴海,你要是敢毁了张家口边市,我姐夫囊努克台吉绝对饶不了你!”
“叶哈达,你疯了?我们巴林草原上几十个部落都在这里有生意,你把这里打了,巴林草原的蒙古部落怎么办?”
“叶鲁贴木儿,你叔叔德格类台吉一年至少要来张家口两三次,你想让你叔叔抽你鞭子?”
“大王子,你千万不要这么做,大汗饶不你的。”甚至还有察哈尔部落的商人也叫嚷起来,“大草原上就数我们察哈尔部落的人口最多,你要是捣毁了张家口边市,对我们察哈尔的影响最大,察哈尔的子民也不会再承认你这个王子……!”“对,要是打起仗来,我们察哈尔草原就买不到便宜的粮食了,草原上粮食至少要涨三倍,饿死无数人!”“大王子,你想背叛蒙古和察哈尔祖先,破坏俺答汗以来蒙古和大明的友好关系吗?”
匆匆赶来保卫边市的蒙古商人越来越多,喊声也越来越大,听到这些叫喊,刚才还气势汹汹要把边市踏平的蒙古军队上上下下全怂了下去,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把脑袋缩下去,生怕被自己部落的商人看到,回去找自己部落的台吉长老狠狠告自己一状,那可大事糟矣。一心想要继承汗位的额哲也是面如土色,做梦也没想到大明边市在蒙古草原上的影响有这么大,最后额哲实在是抗不住如此之多的蒙古部落齐声指责,一挥手下令撤退,领着军队灰溜溜的收兵回营。
……
与此同时的张家口堡关墙上,咱们的张大少爷张好古字中正用望远镜看到这一场面后,放下望远镜向身边的卢象升等人微笑说道:“在蒙古象额哲这么蠢的家伙始终不多啊,连我也没有想到,这些蒙古商人会比我们还要依赖和重视张家口边市,宁可得罪可能是未来的蒙古大汗,也绝不容许没有张家口边市。亏我还想用市场被毁的借口暂时关闭边市,让蒙古的亲明派和亲奴派对掐,全被他们给破坏了。”
“张大人,说句良心话,其实我也不想没有张家口边市。”卢象升苦笑说道:“宣府风大沙大,田地贫瘠,收不了多少田税,一镇两州十二卫二十八堡,八万多军队,全靠这个边市的商税养着,要是张家口边市没了,来年的开支,我这个宣府巡抚真不知道上那里去找了。”
“学生也认为不应该和蒙古全面开战。”史可法附和道:“战火一旦轻开,大明和蒙古一起生灵涂炭不说,我们宣大的赋税收入也会遭到重大打击,而且我们大明还得要东西北三面同时开战,对大明朝廷也是一个极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