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得很周全。”魏忠贤鼓掌,笑道:“咱家最担心的,就是拔出萝卜带出泥,查抄这八个汉奸商号容易,可要是牵连出几百上千个官员,那可就麻烦了,就按实儿说的办,这次只对八个汉奸商号动手,官员中除了宣大那几个主要首恶外,其他的只要主动退赃,一律不必追究。”——魏忠贤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逼于无奈,他的手下虽然不乏能臣干吏,但包括张大少爷和李实这些人在内,几乎个个屁股上都不干净,真要是连包庇纵容这八个汉奸商号的所有官员都收拾,那魏忠贤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这样吧。”魏忠贤安排道:“这个行动,由于咱家亲自担任指挥,以黄河淮河为界,北面交给宋金负责,南面交给实儿负责,彼此间书信联络只能由东厂番役负责传送,绝不能托付给外人。”说到这,魏忠贤又指着张大少爷,慈爱的说道:“猴崽子,你的任务最重,不仅要负责查抄这八家汉奸商号的总号,还要拿到他们走私卖国的真凭实据,咱家才能动手。你也知道,这八个汉奸商号和全国各地的大小商号都有生意往来,咱家如果没有证据就把他们拿下,没办法向承担国库内库六成赋税的天下商人交代啊。”
“父亲请放心,儿子保管这八个汉奸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合理合法的把他们抄家问斩!”张大少爷抱拳答道。魏忠贤想了想,又笑道:“你还是小心一些,过不了几天,升任你为新任宣大总督的旨意就要明发天下了,到时候八个汉奸商号有了警觉,做好了准备,你就更难拿到他们的犯罪证据了。”
“儿子不敢欺瞒父亲,其实儿子已经在动手收集罪证了。”张大少爷露齿坏笑,奸笑着说道:“而且一会出门以后,孩儿还要去和这八个汉奸商人中的一个接触。”说到这,张大少爷又凑到魏忠贤耳边,低声说道:“对了,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孩儿还有一个发财的法子孝敬给父亲,父亲可以……”
……
天色全黑的时候,张大少爷和宋金、肖传等人先后离开魏忠贤府,在院子里面壁思过跪了一个下午的户部尚书冯铨也终于得以解放,揉着酸麻的腿被领进了魏忠贤议事的书房。刚一见面,魏忠贤就冷哼道:“知道为什么罚你跪了吗?”
“知道。”冯铨垂头丧气的答道:“卑职不该为了果然私怨,故意扣发京官俸禄,导致御史翰林到东华门闹事。”说到这,冯铨又不服气的说道:“九千岁,不过卑职也不过是晚发了两天而已,御史和翰林庶吉士到东华门闹事,分明就是崔呈秀在背后挑唆,想让下官难堪。”
“哗!”魏忠贤一杯热茶泼到冯铨脸上,怒骂道:“混帐东西,你故意扣发京官俸禄,倒还有道理了?你当那些穷翰林清御史都和你这个户部尚书一样的富,一辈子不领俸禄也饿不死?!还好张瑞图及时出面把那些京官劝回家去,要是事情再闹大了,朝廷的颜面何存,咱家的颜面何存?我们大明朝廷,天启盛世,难道穷得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吗?”
“九千岁恕罪,卑职下次再也不敢了。”冯铨无可奈何的跪下,磕着头求饶。还好,事情不大,魏忠贤也没怎么生气,只是又踢了冯铨一脚,喝道:“起来吧,再有下次,咱家罚你在太阳底下跪到断气!”
“谢九千岁。”冯铨又磕了一个头,这才艰难的又站起来。魏忠贤则打着呵欠说道:“今天你来这里,是为了宣大总督人选的问题吧?”
“九千岁明鉴。”冯铨点头,赔笑着小心翼翼的问道:“九千岁,你老的六十大寿那天,辽东巡抚已经把十五万两银子送到了府上,九千岁你也赏收了。辽东巡抚的人又想打听一下,看看九千岁你老人家什么时候向皇上请旨,辽东巡抚他也好安排职务交割的准备。”
“官帽子又不会飞了,急什么?”魏忠贤接过丫鬟新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淡淡的说道:“冬天已经到了,建奴习惯在冬天向锦州、宁远发动进攻,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让他先守好辽东,等开了春再说吧。”
“别啊。”冯铨大急——冯铨非常清楚,张家口八大蝗商之所以这么关心宣大总督的接任人选,除了怕新总督不好打交道外,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八大蝗商以前通过鞑靼部落和建奴交易的那条渠道,已经被张大少爷那个小瘟神给砸成了稀巴烂,急需重建交易渠道,而要办到这点,也只有辽东巡抚接任宣大才能迅速办到,耽搁一天,八大蝗商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冯铨也不知道要损失多少银子!焦急之下,冯铨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九千岁,卑职认为此事不可缓办,内阁前段时间收到陕西塘报,陕甘总督孙阁老打算向乱贼老巢发动进攻,陕西乱贼很可能流窜向山西或者大同,宣大这边,急需一个能征善战的主帅坐镇,才能避免贼势蔓延啊。”
“可是辽东这边……?”魏忠贤故作犹疑。冯铨见魏忠贤心动,大喜下忙说道:“九千岁请放心,辽东这边有熊督师坐镇,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再说朝廷也只是换将不换兵,新的辽东巡抚上任统领辽东兵,辽东绝对的万无一失。至于辽东巡抚,九千岁你只要把屠奴军划归他的麾下,镇压陕西贼乱和抵御林丹鞑靼都绰绰有余了。”
“屠奴军?”魏忠贤花白的眉毛一皱,哼道:“区区十五万两银子,就想把咱家的屠奴军,还有朝廷的宣大总督职位,都买过去?你这个户部尚书,难道不知道咱家在打造屠奴军时花了多少银子?”
“十五万两?魏老太监还嫌太少?”听出魏忠贤话中暗示的冯铨吓了一跳,但想到打造屠奴军时不算魏忠贤亲自掌握的内库,光是国库就掏出了三十多万两银子,冯铨却又觉得还是有点道理。想到这里,冯铨忙答道:“九千岁放心,卑职这就回去给他们答复,让他们再放一点血,一定保管九千岁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