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大指挥使哭丧着脸连说不敢,张大少爷又指着其他八卫的指挥使,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也一样,一个月时间内,整修烽火台,严格烽火报警制度,军队全给我扩充到三千六百人,领四千六百人军饷,剩下的全部扣作新军训练之用。老弱士卒,该淘汰的就淘汰,让他们去开垦军屯,种植红薯,薯种我已经叫人从山东运来了,一会你们就领回去,这东西高产,一亩地能收两千多斤粮食,军屯土地种这东西,可以给国库减轻负担,也可以给你们增加收入,明白不?”
“末将遵命。”八个屯卫指挥使一起抱拳答应。其中一个指挥使小心翼翼说道:“巡抚大人,不是我们存心想吃这么多空额,只是朝廷经常拖延我们的军饷,最长的时候半年没发过军饷,还经常少给,我们吃一些空额还可以应付一时急需,这扩编下来,我们恐怕就……”
“以前拖欠你们的军饷,我不管。”张大少爷冷冷的说道:“但从现在开始,户部官员再敢少给你们一文铜钱,拖欠一天的军饷,那怕他是户部尚书冯铨,我也敢去砸他家的大门!把他大小老婆的私房钱抢来发给你们!”九个卫指挥使暗暗咋舌,心说到底是九千岁的亲儿子,果然敢牛到这地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担心归担心,张大少爷手下的将领很快就发现,张大少爷确实没有吹牛,在魏忠贤的亲自过问下,冯铨确实不敢克扣张大少爷一文钱的军饷,那怕拖着辽东的,也不敢拖延张大少爷的。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都别楞着了。”张大少爷站起来笑道:“在公堂上,咱们是上下级,等级森严,公堂下,咱们是好兄弟。今天我刚到蓟门,满桂总兵给我准备了接风洗尘的宴席,都去参加吧,好好喝上一杯,联络联络感情——本巡抚敢打赌,你们一定会发现,本巡抚其实和你们有很多共同的喜好。”
七月初一,张大少爷还在熟悉蓟门情况的时候,屠奴军就已经在四个黑心千总的率领下接受严格训练了。在训练之前,除了原来配有的腰刀之外,每个屠奴军士兵都领到一支重量与膛线枪相同的模型枪,还有一把模型三棱军刺,另外还有模拟弹药重量的带兜腰带和一件重达二十斤、装有铅砂的背心,总负重达到六十斤。总训练官张大炮恶狠狠的告诉新兵蛋子,“给老子听好,从今天开始,你们每天早上起来,都得背上这些东西,不到晚上不许脱下来,然后跑步到蓟州北面的井儿峪校场,限时半个时辰!掉队的,超时的,第一次罚二十个俯卧撑,第二次开始就是十鞭子,听明白没有?”
“明白!”四千多新兵不知深浅,老实答应,然后就老老实实的喊着口号,跟着四个黑心代理千总和一个更黑心的总训练官跑起步来,旁边还有满桂的骑兵骑着战马监督。等到背着六十斤负担气喘吁吁的跑到井儿峪的时候,黑心的将军只给了新兵们一盏茶的休息时间,然后就开始练习站队列和列队行进了,凡是站错队列或者跑乱队伍的新兵,没关系,四个黑心千总会用鞭子帮他们纠正,几鞭子下来,保管你这辈子都会记得自己的位置。练完了这两项,又开始训练左右转向,还好,张大少爷知道这年头文盲率高,左右难分,所以提前交代用右手筷子左手代替,所以绝大部分新兵都侥幸逃过其他部队新兵必经的大劫,只有极少数的士兵倒了大霉,喊筷子向左转,喊饭碗向右转,被几个黑心将军怎么抽都分不清楚,还是比较心细的卢象升最后才发现原因——原来这些倒霉蛋都是左撇子……
高强度训练,必须建立在合理的饮食基础上,饮食高蛋白是必须的基础。还好,只要魏忠贤还在台上一天,张大少爷就永远不用为军队伙食费担心,又手握蒙古边市,采购牛羊容易,所以新兵的午饭是鸡蛋汤加四两牛羊肉,粗面馍馍和蔬菜管饱,吃得那些被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新兵差点流出眼泪,都说如果不是伙食好,就算被抓住要杀头,老子说什么都要当逃兵了。
吃完午饭,下午是更残酷的刺刀训练,卢象升和吴六奇两大高手联手创造的刺刀六式,简单而又实用,每天只教一式,但每天每一式都得刺空气五百次,动作变形和力量不足的都是鞭子提醒纠正;然后刺草人三百次,要求每一次都得力透草人,不穿过没关系,照样有鞭子提醒。八百次刺击下来,天也快黑了,每一个新兵蛋子都觉得肩膀象是将要脱节,酸痛得连手都抬不起来,但是几个黑心将军却毫不体惜,又复习了一次站队和左右转向,然后才以队伍行进的标准队列回营——照样限时一个时辰,迟到的照样要罚。
让屠奴军新兵蛋子非常感动的是,他们的教官虽然都仿佛象是撒旦和潘多拉通奸生下来的坏种,可他们的主帅张大少爷却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谦谦君子,绝对算得上大明朝廷道德楷模。他们摸着黑回到军营的时候,张大少爷已经给他们准备了香喷喷热腾腾的饭菜,带着军医和伤药守在营里,亲自为那些在训练中受伤的士兵上药,柔声安慰问候,感动得这些新兵蛋子眼泪汪汪,发自内心的爱戴这位俊美不凡的年轻主帅。
新兵蛋子对张大少爷的爱戴,只持续到晚饭结束,结束于张大少爷对几个魔鬼教官说出那段话——和士兵一口锅里吃完饭后,张大少爷是这么说的,“我刚才和宋师爷看了看天象,明天可能会下一场雨,不过还好,治疗伤寒的药物恰好今天从京城送到了蓟州,所以你们明天的训练就不用停了。还有,晚上记得练习一次紧急集合,要从一开始就训练军队的应变能力。”
第一百五十七章 喜峰口遇袭
紧张严格训练屠奴军的同时,张大少爷的一双贼眼从未停歇,盯着辽东的建奴、宁前道、毛文龙和老丈人;盯着北方的三姓家奴蒙古林丹汗、科尔沁奥巴和亲建奴蒙古部落;盯着南面京城的朝廷、皇帝、魏忠贤和反魏势力;也盯着江南的东林党反弹和士绅抗税;另外盯着东南方向那伙侵占台湾岛的红毛鬼子;更盯着北方的高产植物引进,解决现在的燃眉之急;还有盯着那口神秘的麻袋;更盯着西北,那支真正敲响大明丧钟的钟锤。四面八方,千头万绪,借着东厂的力量,张大少爷几乎都心理有数,只是默不作声,权衡利弊。
张家口那条可疑的粮袋,张大少爷已经向当事人肖传亲自求证,证明那条粮袋上写的‘古’字,确实出自肖传亲笔,但张大少爷默不作声;宁前道上报给朝廷和熊廷弼的关外大明百姓人口数目多寡、耗粮数目真假,张大少爷全都成竹在胸,江南织造太监李实送来的粮食走私机密数字,张大少爷也一清二楚,但张大少爷还是默不作声,甚至就连古北口边市每年流失的粮贸关税有多少,张大少爷同样都摸得清清楚楚——不过,张大少爷还是不说话。因为张大少爷非常的清楚,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就不是咬人那么简单了。
“东家,这是陆万龄送来的加紧书信。”宋献策把厚厚的一封书信呈到张大少爷面前,压低声音说道:“范家商号宁远分号掌柜苗大嘴的小姨子,和陆万龄定了亲事,陆万龄答应想办法给苗大嘴弄五百斤红薯薯种——为了取得苗大嘴的信任,陆万龄希望东家能够答应。”
张大少爷不置可否,拿起陆万龄送来的书信,先仔细检查火漆封口无误,再检查暗记密码无误,张大少爷才打开火漆,抽出那叠书信与宋献策仔细观看。看完之后,张大少爷闭上眼睛,盘算许久,张大少爷才吩咐道:“宋师爷,回信答应陆万龄,给他五百斤红薯——但是红薯种子,必须先蒸过一遍,另外再找一串同根而生的红薯,混进已经蒸过的薯种,让陆万龄送给范记商号换取信任——记住,每一个没蒸过的红薯,都必须装在不同的口袋里!”
宋献策迟疑了一下,又看一眼张大少爷的脸色,最后还是低声答应去写书信。写好后,宋献策交过张大少爷检查用印,张大少爷盖自己私章的时候,宋献策又犹豫了一下,伸手拦住张大少爷的印章,沉声问道:“东家,你真的打算这么做?春天还没过,建奴就已经断了粮,辽东一带已经是易子相食,今年建奴的粮食再次歉收,你不抓住这个机会加强封锁,反而养虎遗患,纵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