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出了这个决定后,努儿哈赤和皇太极一起默默祈祷起来,“蛮子皇帝,魏老太监,你们可千万不要让我们失望啊。”
……
魏忠贤没让努儿哈赤和皇太极失望,而且皇太极连袁崇焕奏报送到京城的时间也算得极准,两天后、也就是天启六年正月十七的正午,袁崇焕奏报送到了大明北京城的兵部衙门,现任兵部尚书王永光览报大惊,赶紧下令封锁消息,自己则带着奏报赶往皇宫面圣。可是到了皇宫门口,王永光又改变了主意——张大少爷是魏忠贤死党,又是魏忠贤的干儿子,自己把这个奏报直接交给皇帝,不是打魏忠贤的脸是什么?想到这里,王永光赶紧又掉转马头,快马加鞭赶到位于魏染胡同的魏忠贤府,打算直接把这份奏报交给魏忠贤。
很不巧,魏忠贤正好不在家,要换平时,王永光肯定不敢说什么只会选择改日拜访,可是今天情况特殊,王永光也只好壮起胆子向接待自己的冯铨催促,要冯铨无论如何马上得去把魏忠贤请回来。冯铨问起原因,王永光也没敢说实话,只是含含糊糊的说张大少爷在前线出了些事,事情可能对魏忠贤不利,所以必须马上奏报给魏忠贤,谁知冯铨一听大喜,赶紧派人进宫去请魏忠贤,还特别把消息给魏忠贤的五虎五彪都送了过去,准备让魏忠贤当众出丑,迁怒于张大少爷在魏党中的盟友崔呈秀,借这件事收拾自己的死对头。
一个多时辰后,五虎五彪先后赶到魏府,魏忠贤最后回来,刚一进门,魏忠贤就满脸紧张的向王永光问道:“王堂官,听说张好古那个猴崽子在前线出事了,那个猴崽子可是咱家最疼的干儿子,要不要紧?你怎么不把军情奏报送到宫里?”
“九千岁,下官怎么敢把这个奏报送到宫里?”王永光扑通一声双膝跪下,哭丧着脸说道:“九千岁,张好古他没有出什么事,不过他投降了,他带着锦州的军队向建奴投降了。”
“什么?!”包括魏忠贤在内,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魏忠贤更是气得满脸铁青,怒吼咆哮道:“消息确实么?咱家待他张好古那么好,保举他升官,收他做干儿子,容认他在背后搞小动作救熊廷弼,他竟然还敢背叛咱家?向建奴投降?”
“下官不敢撒谎,这是宁前兵备袁崇焕的奏报,请九千岁过目!”王永光哭丧着脸从袖子里抽出奏报,没等举过头顶,魏忠贤已经抢了过去,交给张大少爷在魏党中唯一的对头冯铨诵读。冯铨赶紧打起精神,清清嗓子,把袁崇焕那份奏报念得是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而魏忠贤越听越是愤怒,越听脸色越是铁青,到了最后,魏忠贤一把将袁崇焕的奏报抢了过来,狠狠扔在地上,咆哮怒吼道:“张好古,狗杂种!咱家要把你千刀万剐,凌迟处死!”
“九千岁,张好古的父母家人就在京城里。”冯铨阴阴的提醒道。魏忠贤马上吼道:“冯铨,你去传令,马上让东厂番役去把张好古的父母家人全部捉拿,关进东厂大牢,让他们把东厂三十六种大刑尝遍!等到咱家奏报了皇上,再把他们全部砍头!”
“下官遵命。”冯铨欢天喜地的答应。这时候,冯铨的死对头崔呈秀站了出来,大声说道:“且慢!九千岁,你可记得张好古在临行之前——曾经交给九千岁你一封信,说是在九千岁你想杀他的时候再打开,九千岁你还专门交代过我们,让我们在这种时候你看信。”
“张好古那种叛国汉奸还能有什么好信?怕不是辱骂九千岁的吧?”冯铨继续落井下石。而魏忠贤此刻也稍微冷静了下来,吩咐杨六奇找来张大少爷留下那封书信,先检查了书信的火漆无误,这才拆开交给崔呈秀,让崔呈秀念读,冯铨则赶紧凑上去,生怕崔呈秀在念信时搞鬼,避重就轻给张大少爷脱罪。
“干爹,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相信也是前线传来孩儿叛变投敌消息的时候了。”崔呈秀大声念道:“孩儿之所以写这封信,是因为锦州孤悬在宁远之北两百里处,与后方联络困难,建奴大军一旦合围锦州,要想封锁锦州的消息十分容易。而建奴素来又狡诈无匹,他们包围锦州之后,一旦久攻不克,必然用计污蔑孩儿,陷孩儿于不义,借干爹之手杀害孩儿父母家人,动摇前方军心。孩儿斗胆猜测建奴计策,第一是利用抓获的我军将领造谣中伤,污蔑孩儿;第二是派人假扮成孩儿的模样,在深夜之中佯攻锦州后方城池,借后方守将之手陷害孩儿。除此之外,建奴也许还有其他法子造谣中伤,离间干爹和孩儿的父子关系,孩儿也不可能一一猜中——但孩儿请干爹冷静怒火,仔细分析,孩儿如果投敌,那孩儿在后方父母家人怎么办?孩儿是那种置父母家人性命于不顾的无耻之徒吗?是那种不顾干爹保举提携之恩的忘恩负义之徒吗?所以孩儿请干爹多多冷静,多派得力人手复查孩儿是否真的投敌,切不可因为关心国事而误听一面之辞,误中了建奴奸计!孩儿张好古叩上。大明天启五年九月十一,深夜。”
“猴崽子,你还真是神仙啊。”魏忠贤转怒为喜,又拿起袁崇焕的那份奏章递给冯铨,命令道:“冯铨,你给咱家再念一遍,念袁崇焕是怎么发现张好古叛变投敌的。”
“遵命。”冯铨垂头丧气的答应,又把奏报的重点重新念了一遍,尤其是宁远、锦州二城断绝消息来往和张大少爷是在深夜出现在宁远城下这两个重点,魏忠贤更是叫冯铨反复念了几遍。再对比张大少爷的书信,魏忠贤不由乐得直搓手,连连笑道:“猴崽子,聪明,聪明,建奴用什么法子陷害你,都被你在出发以前就料中了,不枉咱家疼你一场,不枉咱家疼你一场啊。”
“九千岁,张好古通篇只是奏报,具体他有没有投敌,还没有证据,卑职建议九千岁派人到辽东核查。”冯铨不死心的建议道。魏忠贤也不是傻瓜,瞪了冯铨一眼,喝道:“还用你说?咱家当然会派人去辽东核查,不过咱家不会派你!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一直妒忌张好古的功劳。”
“卑职不敢。”冯铨畏畏缩缩的答应。那边崔呈秀冷笑着瞪一眼死对头,又说道:“九千岁,张好古在信的最后还有一条附言,要不要也念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