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她?”张大少爷也是一楞。张清扭转脸,哼道:“你为了她,想方设法的把熊廷弼从死牢里救出来,这点谁不知道?”张大少爷更是奇怪,心说我和熊瑚的关系,在京城里知道的人并不多啊?张大少爷正要再问时,张清却迅速转移话题,问道:“说正事,我问你,你奉旨到江南筹款赈灾,到了江南,怎么贴几个告示让地方官去募捐就不管了?象你这样的筹款,等五十万两银子筹齐了,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去?你到底有没有把心思放到公事上去?”
“谁说我没把心思放在公事上了?”张大少爷也怕张清是张惟贤派来监视自己的,便解释道:“我来到无锡参加东林大会,就是为了更好的筹款赈灾。”
“参加东林大会是为了筹款赈灾?是来游山玩水或者找死才对吧?”张清怒道:“你到街上去打听打听,现在街上那些东林学子把你骂成了什么样?贪财、好色、无耻、卑鄙、下流、猥琐、阴险、残忍,歹毒——简直就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天下第一脏官!如果你到街上去大喊一声自己是张好古,十个人里起码有九个想跳出来把你碎尸万段!你还敢去参加东林大会,只怕人还没走进东林书院,江南那些读书人的口水和唾沫就已经把你给淹死了!”
“天下第一脏官?我有这么优秀吗?”张大少爷又笑了起来。可是看到张清那副怒目圆睁的模样,张大少爷还是解释道:“张公子,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不过你别担心,东林学子对我这样的评价,其实早就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我在京城得罪了相当不少的东林党人,甚至还害得他们不少人下了大牢,他们如果还不恨我,还不造谣生非攻击我——那他们就不是东林党了。”
“那你还来无锡干什么?讨骂还是找打?”张清剜了张大少爷一眼。张大少爷难得摆出严肃面孔,沉声说道:“错,正是因为东林学子,我才不得不来!东林书院是天下第一书院,在江南文人士绅中影响巨大,这个书院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可以左右江南舆论走向!我如果不亲自来一趟,那么东林大会上就不会有一个人替我说话,钱谦益那一帮人也肆无忌惮的对我造谣攻讦,污蔑我筹款赈灾的动机。到那时候,我不要说在江南筹款赈灾了,就是走在街上,也会象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所以,我这次不仅要参加东林大会,而且还要用钦差大臣的名誉在东林大会上发言,为我自己辩护,不让钱谦益那帮人轻易得逞。”
“你还要在东林大会上说话?”张清仿佛女孩一般清秀的脸上有些发白,低声说道:“你就不怕东林书院那帮人杀了你?还有,你为自己辩护,他们会听你的吗?”
“放心,东林书院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有身家的人,不会胆大妄为到公然在东林书院里对我动手!”张大少爷胸有成竹,又严肃说道:“还有一点,你也不要以点带面,认为东林书院里的人全都是象钱谦益和光时亨那样的伪君子,真小人!他们中间,也有不少真正爱国爱民的大英雄大豪杰,我如果说得在理,他们还是能听进去的。所以我也不求能让东林大会上的学子士绅人人服我,只要有一部分认为我说得在理,支持我的筹款赈灾,同时也和污蔑辱骂我的东林小人做斗争,那我的差事就好干得多了。”
说到这,张大少爷情不自禁的又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笑嘻嘻的说道:“再说了,我这张嘴你还不知道?死人都能让我说活,树上的鸟都能让我哄下来,到了东林大会上,东林党那帮士子文人如果和我斗嘴,那他们就是自讨苦吃了。”
“油嘴滑舌,还好意思自吹?”张清又把脸扭开,哼道:“既然你这么胸有成竹,那就随你的便了。还有……”
“还有什么?”张大少爷问道。张清犹豫了一下,有些脸红的答道:“还有,你平时少摆出那嬉皮笑脸的模样,你表情严肃的时候,比嬉皮笑脸的模样好看多了。”
“表情严肃的时候好看?”张大少爷有些纳闷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成天板着个脸?你又不美女,为了讨你喜欢,我得天天板着脸装门神?难道说,你喜欢断袖分桃?”
“呼!”又是一个烤红薯飞过来,张清红着脸嗔道:“滚回你的房间去!我可没有龙阳之好,我要睡觉了,快滚!”
“我也没有龙阳之好。”张大少爷笑着答应,又建议道:“张兄弟,今天晚上我们干脆就同榻而眠吧?出门在外,睡在一个房间可以互相照……好,好,我回自己房间休息,你别拿剑好不好?不过你要记住,明天你要带我去见那个卖番薯的人。”
连滚带爬的从张清房间里逃出来,后面的房门砰的一声立即关上,张大少爷笑笑,满身雨水的陈剑煌却不知从那里钻出来,向张大少爷抱拳行礼,低声说道:“大人,郑一官一伙人的落脚点,小的已经查到了,也派人盯住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很好,不愧是锦衣卫十三太保。”张大少爷点点头,低声命令道:“弄明白了钱谦益给郑一官开出的价钱后,马上报我,然后给我安排一个机会,和郑一官见面密谈。好了,你也快回去换衣服休息吧,记得叫店小二给你熬一碗姜汤,别着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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