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的秽物,黑乎乎的,仿佛木炭,与洁白的白雪恰成鲜明的对比。
支掌着坐起身来,军臣单于看着地上的黑色秽物,一阵厌恶,抓起一把雪,就往嘴里送去。大口嚼着,吞了一把,又一把,似乎恢复了些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稳稳心神,抬起头打量起来。飞雪漫空,天空阴霾,要是在往年,这时节的军臣单于坐在王帐中,享受美味的羊肉,畅饮热乎乎的马奶子。
而如今,他竟是落得如此下场,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亲卫都没有。
一咬牙,迈步而出。吃了一阵雪,力气恢复了不少,走起路来稳当了些,不再那般晃悠。一步又一步,一条孤零零的脚印向北延伸。
头曼单于败于河套,还能率领数万残军逃回漠北,那已经是很凄惨了。
可是,和军臣单于比起来,头曼单于已经很幸运了,至少还有人相伴。军臣单于却是一个人在大漠上逃跑,这绝对是匈奴历史上的第一遭!
也许,还是唯一的一遭!
虽然力气恢复了些,却是更加冷了,雪块吞下去,肠胃之冷可而知。再给朔风一吹,不住发抖。军臣单于身为匈奴的首领,位高权重,饿了有羊肉,渴了有马奶子,冷了有狐裘,几时受过这般苦处?
“格格!”走了多长的路,牙齿撞击声就传了多远。
走着走着,军臣单于突然停了下来,一双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些神采。不远处有一个鼓起的雪包,按照他的经验,有东西给埋住了。
瞧这情形,埋住的东西不小,应该能找到食物。军臣单于现在最缺的就是吃的,他多次挖过草根,这些天靠的就是草根果腹。可是,在冰天雪地里挖草根很困难,地面给冻住了,即使挖到了,草根上沾着很多冻土,要清理也办法,军臣单于只能连冻土一起吃。
那滋味非亲尝者无法言说,为了活命,军臣单于只能咬牙忍住。冻土吃多了,对肠胃的伤害很大,这些天肠胃疼得厉害,没少受罪。
雪里埋的东西无论是何物,都比草根好吃,军臣单于精神大振,快步过去。希望诞生,走起路来竟然不晃了,好象在飘一般,几下就飘到雪堆前,跪了下来,一双冻得红通通的大手不住刨雪。
雪花飞溅出老远,只一会儿功夫,就露出一片衣角,竟然是丝绸的,埋住的应该是人。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饿死的,若是冻死的,还有希望,若是饿死的,那就没有希望了。
军臣单于微一停顿,略一思索后,仍是决定刨下去,探个究竟。雪花飞溅中,衣角露出得更多了,竟然是汉人的衣裾,与匈奴的裘衣截然不同,应该是汉人。
匈奴也爱丝绸,可是,匈奴把丝绸制成裘衣,而不是汉朝的曲裾深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