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有个怪毛病,睡觉时候都睁着双眼,所以一般人在他睡的时候不敢打搅他。这当然也是经验和规矩,在阚亭关那会,他也曾因喝醉酒而跌落马下,有人试图要将他叫醒,转眼就被张飞一矛朔死。直到张飞醒来,张飞自己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这样冤枉的事在前,后来者没有人再敢学他了。
赵洁坐在张飞三尺处,一言不发,时不时的盯着张飞那边看。眼睛里,愁气越来越加阴暗起来,时浓时薄。最后,终于右手加在左边腰间的佩剑剑柄上,悄悄按住了。但按剑的手背青筋一阵卵起,又一阵沉淀,如蚯蚓游离着,彷徨不知所以。
“咳……赵将军。”
脑后轻咳一声,赵洁立即回过眼神,转过脸来:“你……你不是陈将军的心腹?”
那心腹小将点了点头,从袖子抽出一封密信:“这是陈将军临走前,让我交给将军的。”
赵洁跟陈二向来辅助张飞,为张飞副,关系也算融洽。
接过那小将手中的密信,赵洁拆开一看,乃是陈二将先前张飞府邸外所见之事跟他说了,并为他失去老乡表示了个人的哀悼,却又在信中突然提到刘备的英明神武。说道刘备其人,远非其他人物能比,将来一定有一番大的作为,云云。赵洁从头至尾再看了一遍,突然吐了口气,心里也即明白了。他之所以这般说,却是已经猜到了自己对于张飞的憎恨,是劝自己不要做了傻事,对不起刘备,也断送了自己的前程。
赵洁放开了手里的剑柄,回头笑道:“请小将军回头告诉陈将军一声,他的心意赵某明白了,赵某绝不是忘恩负义糊涂之人,请他放心!”
那小将点了点头,拱手退后两步,牵过一匹马,也就回城复命去了。
看看又是过了一个时辰了,日头也渐渐西移,将士们都休息得疲乏了,有点沉沉欲睡的味道。但张飞仍是一动不动,除了梦中放了两个响屁,大喊大叫吓得众士兵一咕噜爬起来一回,就连身子都没转过,仍是头埋着地,右手捏着枪杆,两眼睁着睡觉。
赵洁已经到前军去了,留了亲信人马守卫在张飞身边。
看看日头渐去,赵洁心里也纳闷,看来今天是无法动身了,得在林外选个地方安放帐篷了。他带着十数骑士兵,往密林前头走去,欲要先刺探地形。看看奔马跑出了数里,终于出了密林。赵洁登高望了望,密林前一遍宽阔,倒是适合安营扎寨。但就在他满意的欲要下山时,突然发现老远的地方一遍烟尘滚滚,先还是一条黑线,瞬间竟然变成无数人马,黑压压逼向这边。
赵洁使人伏地贴耳听了,对方来的起码有四五万人。
赵洁不敢耽搁,赶紧回转头来,喝令人马立即回到密林。但眼看着张飞仍是没醒,赵洁也是急出了一头汗,使人在旁边大喊大叫,张飞除了梦中支吾两句,仍是不能醒转。“你!”赵洁一推,将身边士兵丢上前去,喝道:“快将张将军叫醒!”
前方的侦骑又回来,报说敌军已经不远了,打的是袁军韩将军的旗号,叫赵洁早做准备。“再探!”赵洁回过身来,但看此处地势甚险,心里不由一动,赶紧让士兵分开,埋伏在两侧,又让人通知陈二将军早做接应。回身看到那名士兵仍是踌躇不前,没能叫醒张飞,心里一急,欲要动怒。但转念一想,陈二劝他不要为老乡报仇,但若张飞是死在袁军手里,那可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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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的马蹄声渐入密林,跟着是步兵小跑,踏碎大地的声音。如同雷鼓一番,震颤着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