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声响,突然两边山上杀出无数人马。此刻张飞带了大半人马早入了贼人埋伏圈了,眼看前后截断。陈二吓得头额汗出,大叫道:“如何!当真着了贼人的埋伏了!”无数大石和着箭矢滚下,惨呼声此起彼伏。眼看不时人马早已损了数百之多,尸体堆了一地,张飞环视,怒气填胸,呼吸欲焚。突然看到山头上转出数骑,居中一人正是毛玠。毛玠一身文士打扮,骑着一头黄色瘦马,正跟着身边的将士向着这边指指点点,谈笑自若。
张飞不见犹可,把个头盔往地上一掷,拽了披风,扯了铠甲,跳下马来,扯步挺矛直向山头奔去。陈二看到张飞亲身犯矢,早是吓得喝叫不住,而眼看贼兵两路截断,将他们围在里面,若不能突围只怕落得全军覆没。但又不能弃了主将走了,一时彷徨无措。
毛玠身旁将士见己等刚才议论之人,此刻居然敢弃马而来,相顾震愕。但又见他被乱矢挡住,一时不能上来,也就放下心来,各自哈哈大笑。一轮又一轮密集的箭矢下来,张飞臂上早是中了一箭。眼见无法冲上去,一时也焉了气。这时,陈二亦跳下马来,保护在张飞身后。见张飞中箭了,赶紧叫道:“贼兵箭矢太过密集,将军还是先撤了,这里末将顶着!”
张飞撤下来,忍着剧痛,将手臂上箭矢拔了。撕下内衣一角,胡乱将手臂扎了。一面包裹着伤口,一面却是环眼四溜,瞧着周围的地势。毛玠等人所处的位置居高临下,而且坡面甚堵,不容易爬上去。再说,头顶飞石如蝗,更是增加了难度。从正面进攻,只能徒增伤亡。而山两边,似乎都是这么回事,不易突破。
张飞眉毛拧起,咬牙大骂:“这厮不让人找破绽。”自己的气话刚说出来,脑子里又是一转。仔细一想,不对呀,如此高的坡面,他们又是如何在我等紧追之下还能快速逃上山去并做埋伏的?张飞举眼四瞧,只见山那面有个不易察觉的断处,分明平缓异常,利于马匹快速通过。
张飞暗喜,为不让毛玠瞧出破绽,他也没把自己的行藏转告给副将陈二,只希望陈二努力顶住,吸引贼兵的注意力。他则混在人群里,脱了自己的将军铠甲,扒了地上死透的曹军普通士兵的铠甲穿了,戴了个歪帽,捉了丈八蛇矛,偷偷掩至断口处。先是一阵混战,胡乱的混到了曹军一边。曹军一时也没起疑,张飞直接蒙混过关。撇下大战的士兵,张飞径直往后走去。此刻所有士兵都已上前杀敌,只剩下他一个偷偷转到后面查看地势。
再向前走了一段,心里大喜,早已看到山头贼将毛玠的影子了!
张飞飞步赶来,眼看就要赶到贼将身后,不想贼将中有人早已发现张飞的行藏古怪,虽一时没认出来,已是大喝一声,叫住张飞。
“孙子,燕人张飞你都不认识!”
举起蛇矛,飞奔如脱兔。
两边将士认出黑脸张飞来,哪里料他会从后面杀来,吓的都是屁滚尿流。五六个将士勉强打马来战,皆不是张飞一合之手。眼见张飞如此勇猛,早已散去大半。马上毛玠尚自震愕,旁边部将劝他下马回避,却哪里有张飞的蛇矛快!
张飞一矛举来,毛玠呆在原地,根本来不及躲避。眼睛一矛刺下,当胸抖个窟窿,张飞临时却又改变了主意。
他虽然跟毛玠友邻为敌,也经常在毛玠手里吃败,几次都差点死在这厮手上。但他心里很清楚,毛玠不但能带兵而且善于治理百姓,名声极好,像他这样不可多得的人才,正是大哥求之而不得的。再说他本人向来敬重贤士,杀了毛玠,未免觉得可惜了。
张飞手一抖,蛇矛变直刺而横撩。噗!毛玠只觉左腰雪山上如遭重击,整个人随着这蛇矛矛杆一扫,飞身撞落马下。毛玠落下马来,不巧远处一块大石横在那里,如同一个佝偻身子的老妪,张嘴狞笑,狰狞可怖。毛玠一脑袋砸上,顷刻间脑浆崩流,瞪着双眼,匆匆咽气了。这一死,只可惜他的一肚子计谋未曾使出来。本来,他眼看刘备大起三军,闹得兖州沸沸扬扬。西路陈留,东路方与,中路魏城,三处皆燃战火。虽然目前巨野相安无事,但他何尝不知,张飞那厮火脾气,迟早会领兵杀来。如其坐等张飞临城,那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诱敌出城,伏而歼之。只他哪里知道,天意弄人,计谋未就,身却先丧。
张飞瞪大眼睛,眼看不能救了,只得恼道:“这就死了?”
毛玠虽死,曹军一时未散,两边正杀的没解没分。不知何处一彪人马杀了出来,为首大将两眼圆睁,鼻下一部胡须倒卷,手持一把刀,身后大旗上书:将军廖!在这彪人马的大力配合之下,大败曹军,杀尸遍野。两军会合,张飞笑道:“廖将军来的正是时候!”对面将军正是廖化,向来协助县令秦松驻守东平陆,这次来却是鲁肃考虑到兖州战火遍地,恐怕阚亭关有失,乃让他带兵两千前来协助,没想到正好赶上两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