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页

马仍是在急速的奔驰中,但太史慈没用手去控制它,因为他是双手已经在干别的事了。他把箭搭在弦上,然后在瞬间,拉直,绷紧,瞄准,射了出去!

一箭吃饱了风,飞奔向韩当后脑勺。

韩当一路跑下来,虽然是显得狼狈不堪,也耗尽了力气,有点黔驴技穷的味道。但他毕竟是个武人,能在孙策手上混别部司马一级,那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自然有他过人之处。他在逃跑的途中始终防范着敌人会在他身后放冷箭的可能,所以他时刻都把精神提高到了十二分,一点也不敢马虎。

一箭将要到韩当脑后,韩当突然将身一俯,将脸贴在了马颈边。嗉的一箭,就从他的头盔上飘了过去。虽然没有射到他,但毕竟这一箭来势甚猛,到底是在箭簇飞来时,刮了一下他的盔缨。红色的盔缨,在这幽美弧线的射击下,轻轻一带,头盔也差点跟着被带了下来。

太史慈向以箭法闻名,不想今日一箭落空了,不免有点小小的意外。一箭虽然没有将敌将射下,但他还是接着从箭壶里抽出了第二箭。这一箭紧跟着上一支箭射了出去。太史慈发箭的速度非常之快,以致在第一箭刚刚擦上敌将的红色盔缨,他的第二支箭就射了出去。

一箭紧似一箭,如同连环珠射出。韩当躲过了第一箭,但并没有躲过第二箭。准确的说,不是没有躲过,实在是受箭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头盔。他的头盔就戴在他的头上,但被第一箭掀动盔缨,再加上第二箭的灌带,箭簇擦在头盔弦上,两下一配合,韩当的头盔也就没有躲过对方这一箭了。

头盔一旦被箭矢带落在地,韩当老脸上立即通红,上面一下子堆积了羞愧、恚怒和轻蔑。他手里控着马,脸向后转,满头浓密花白的头发因为失去头盔的管束,再加上簪发髻的东西也被打掉了,自然只能是散乱着披在肩上。但此刻是在奔跑的运动中,马蹄不曾停过,所以他这头黑发在风中飘着,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和洒脱。

韩当回头不是为了要摆酷,亮造型的,自然也不是因为被敌人射落头盔,心里惊骇之极,所以想临跑的时候看一眼射箭的人。这些都不需要,韩当需要的是一把弓,还有一支箭。

史书上说韩当这人有臂力,也跟太史慈一样,是个射箭的高手。他这个高手在被对敌连射两箭后,终于是愤怒到了极点,以至于拿起了自己的弓和箭。他要以自己手里的弓和箭,让他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骑射。韩当的弓和箭就在马鞍边挂着,他回头瞅太史慈一眼,自然是确定敌人的方向,等确定后,也就是取弓扯箭,一击必杀了。

太史慈虽射落了韩当的头盔,但没让韩当落马,对太史慈来说,这还没完。太史慈再接再厉,又抽出第三支箭,射向了敌人同一个地方,脑后。三支追命的箭矢,已有两支射了出去,这是第三支,也是最后一支。

韩当回身之后迅速抓起了挂着的弓箭,一面坐在马背,任由马匹乱跑,一面张弓扯箭,回身将箭射了出去。韩当这一箭可谓力道够沉够猛,发出的风声如同裂帛,十分霸道。太史慈几乎在同一时间,也发出了自己的第三支箭。这已经够难得了,而更加戏剧化,更加老套的就在后面。这两支箭一前一后的向着相对的方向射出,然后相碰,一箭被碰偏,落了下来,一箭则继续向着目标射去。

韩当愤怒的射出这一箭,本来是想告诉太史慈,千万别以为只有你能开弓射箭,我也是会的!

可已经没了机会,太史慈这一箭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韩当,头颅披箭,一脑袋栽落下马。他的砍人生涯从此结束。

……

刘备极度伤心的抚摸着燕云,燕云的眼角不停的滚落出晶莹如玉的大颗泪珠,它那高昂不屈的马首,总是想试探着抬起来,以期继续同主人出生入死,不弃不离。可,燕云在努力试探了几次后,终于疲倦的没再动了。他的两只鼻翼不停的开阖着,眼角的余光被泪水洗湿,睁开时朦朦胧胧,给人一种厌倦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