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义虽然恨其不肖,但想到往事,还是不禁摇了摇头。也不忍把他那只黑瘦的巴掌扫开,只任他牵着下摆衣襟。心里长叹一声,低头、低声对他说:“粒子(程里小名),你犯错了,我作为你的将军,我也难逃其咎。所以,不是我不救你,是我救不了你,也不能给你求这个情。就……就听天由命吧!”
麴义说完,将他拉起,啪了啪他的肩膀。程里看到他那漆黑的眼睛,赶紧把老泪收了进去,对他拜了两拜,说道:“我只想着我自己了,却忘了将军。将军,这……这,这可是我连累你了。”
麴义漆黑的眼珠微微收缩,把那道凌厉的光芒也藏了起来,再啪了啪他的肩膀,同他一起去了议事厅。
议事厅上,果然已经来了几位将军。看他们细汗缓流的,显然是接到刘使君的命令后,片刻不敢耽误,马上加急赶了过来。麴义见刘使君还没过来,便先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程里不敢就做,只好站在麴义身后。
“咦,你们说,刘使君突然加急找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莫不是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或是郭贡那厮又打了过来?”
“不知道哇……”
……
听他们的话,他们显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程里上阵胆子大,遇事胆子小,特别见到长官时,那胆子就小得憋了气。更何况,他知道自己身犯错误。所以这里不关他的议论,在他听来,都是特别刺耳。他每听完一句话,都是恨不能把听过的那句话都来细嚼一遍,生怕他们从中藏了猫腻,骂了自己还不知道。
这些将军交头接耳的议论的时候,外面也陆续到了许多将军,还有些是文官。这些文官里,譬如,两个军事掾,右掾陈端和左掾秦松,还有,镇东将军府司马鲁肃也到了。
麴义起来给鲁肃让座,鲁肃一副傲岸的身躯微微一弓,同他拱了拱手,道了声谢:“麴将军不必客气,某坐在旁边即可。”
麴义还要跟他客气,那外面又传来叮咚声,转身看到是厉影奔上厅来,宣道:“使君大人来了!”
听到刘备到了,刚才还是你推我让喧哗的大厅,顿时静寂无声。麴义也不和鲁肃客气了,鲁肃也不跟他搅和了,赶紧都是越席站了出来,躬身立在一旁。旁边众位将军也都是霍拉啦的站了起来,直到刘备步履叮咚叮咚的敲过不知多少声后,声音停了,然后他们各自归到原坐上。
众位将军、文臣都是把眼睛看向上面,等待着刘备发话。但刘备却示意厉影,让厉影传书记上来,让书记把事先交待的文书还没写好的,就放个案子,当着刘备和众位文武的面,舞起笔杆来。
众位文武急急忙忙的被刘备叫来,他一句话没说也就是了,还让一个书生在厅中间卖弄文墨,心里就觉得奇怪了。大家既然从刘备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也只得相互间寻找答案,希望有明白的能告诉自己一声,不然就这么打哑谜的打下去,只怕急也急死人。
在这里面最急的,怕谁也比不过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