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怀远很是佩服真德秀的人品,一切都已公事为重,于是也就不绕弯子直接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等为将者上阵,两军对战除了靠着平日将士的操训和计谋、士气等因素之外,装备也乃是至关重要之事,下官这次所率兵马也算是我朝精锐中的精锐了,按理说所装备器甲算是我朝诸军之中最好的了!”
真德秀点点头被高怀远的话搞得有些一头雾水,只得说道:“确实不错,当日高大人率军出征之时,真某也在场,高大人麾下兵马确实堪称兵强马壮!”
这个时候高怀远话锋一转道:“可正是这样,才令下官感到忧心忡忡!来人,将我从北方带回来的那些东西呈上来请真大人检视!”
亲兵当即便捧着一些东西走入房间,将这些东西呈放在了室内的大案上面。
真德秀起身观看,只见这些东西全部都是一些兵器甲胄等物,其中即有宋军所配备的器甲,也有一些非公家所铸兵器,更有一些一眼便可以看出,乃是北方蒙古军所配备的器甲,其中不少器甲都有残缺。
真德秀不太明白,于是指着满桌子的物件对高怀远问道:“高大人!这是……?”
高怀远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把宋军之中常配的手刀,这把刀已经严重损毁,刀身虽然未断,但是已经砍得如同锯齿一般,根本已经无法使用了。
“大人请看,这便是我军所配单刀,表面上来看,我军装备相当精良,但是此刀却只是经过一战,短暂的和敌军拼杀便成了这幅模样!
再看这把刀,此刀乃是我麾下一个效用的单刀,这个效用在军中素有骁勇的口碑,临阵往往一马当先,但是却因为这把刀不比敌军的刀,被敌军的单刀所断,结果好一个骁勇之士,却因为这把刀,白白丧了性命!真是可惜呀!
还有,这些全都是我命人收集来的箭簇,这些乃是我军所用箭簇,而这些乃是蒙古鞑子所用的箭簇,我军箭簇从形制上来看,似乎标准一些,但是大人请看,我军箭簇貌似锋锐,其实却很脆,箭簇前端硬度不够,穿透皮甲还算可以,一旦碰到敌军铁甲,往往无法穿透,而且锋锐尽失!
这是蒙古鞑子所用箭簇,这次我与之交战,发现他们每个千户所都有专门的工匠,来随军修造兵器,行军必带匠作营,为大军提供箭矢等物,他们所铸箭簇十分尖锐,质量远超过我军箭簇。
再说这些甲胄,我军甲胄看似威武,但是其甲片锻造工艺却很是差劲,这些札甲防箭能力不足,本该抵御刀剑劈砍没有问题的,但是真大人请看,这些甲胄全部都是一刀即破,而这件甲胄乃是缴获的一件蒙古兵的铁甲,我问过工匠,此乃是冷锻法所铸,甲片上布满了刀痕,但是却无一断裂,据我手下兵将所说,穿着这件甲胄的敌军十分凶悍,力敌我军数人,身中数刀却无一伤及要害,倒是我们的兵卒连连被其斩杀数人,可见敌军在器甲方面,质量远超过我军许多!
至于这些弓弩,我便不说,真大人也看出来了,根本达不到规定的九斗弓的力度,只有六斗左右的力度,而且材料劣质,胶合不紧,十多支箭便会发生折损!精好堪用之器十之一二,令我军时常蒙受不该有的损失,将士也付出不该有的伤亡。
故此这次我才来找真大人,将士们上阵杀敌,唯一可以仰仗的就是这些器甲了,但是我军所配这些器甲,只是虚有其表,质量实在是令人堪忧,将士用命为国死战这是应该,但是假如因为这些器甲的缘故,让他们白白丧命,那么对于将士的士气来说,无疑是一个很重的打击,而我们这些为官的也对不起他们呀!”
真德秀终于明白了高怀远今日来找他的目的,原来他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呀!不过真德秀也是第一次关注到这个问题,高怀远之所以来找他,那是因为这些器甲全部都产于工部所辖的军器监以及各个工场,而真德秀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器甲生产居然已经粗制滥造到了这种地步,想想将士在前方杀敌,手中却拿着这些破烂,真德秀不由得也觉得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