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咆问。
裴矩垂首道:“臣愚钝,不敢揣摩圣意。”
“你愚钝?你要是愚钝……这世间便没几个聪明人了。朕到这花园里走走,就是想让下面人看看,朕不担心,不害怕。大兵压境,朕还有心思赏花,下面的人知道心里便也能镇定些。现在外敌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内乱。”
“城外数十万大军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城里的人怕了。”
王咆看了一眼被自己踩烂了的那朵野花,笑了笑说道:“朕既然在这个危乱之际登基,自然不会放弃得之不易的位子。只要朕的洺州可以守住一个月,朕就不信李闲不退兵。只要他退,到时候在出城追击,这是逆转这天下格局唯一的机会。朕把身家性命都压在了城外那十几万人马的身上,当然,还有那些个草原蛮子。”
“草原蛮子……怕是信不过。”
裴矩小声提醒道。
“朕从来没信得过他们,札木合就是个白痴!与这样的白痴合作,只因为他手里有二十万骑兵罢了。他以为中原天下取之简单至极,那就让他知道中原这江山有多难打。让他去祸害李闲的根基之地,东平,齐郡,鲁郡,那里若是被草原蛮子杀一个天翻地覆,李闲怎么能坐得住?到时候他的人马和札木合的人马拼一个两败俱伤,札木合死了,他也实力大损,朕才有机会逐步夺取天下。”
“这计划长远,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但朕不担心什么……因为朕还年轻,很年轻。”
“黄河南北诸郡是李闲不能不守住的地方,即便札木合只是过境的蝗虫一样而不是占据城池,李闲也扛不住。为什么?因为他现在是中原实力最大的那个,他把天下看做是他的天下,那么天下出事他都得担着。朕不一样,朕只有一城,只管好洺州就是了。至于天下百姓受苦受难,现在和朕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等札木合死了,李闲败了,天下是朕的天下了,朕再去好好养民就是了。”
“裴矩,你觉得可行?”
裴矩点了点头,由衷的赞道:“陛下才是真的雄才大略!”
“可是朕怕啊。”
王咆笑了笑道:“装作不怕,其实还是怕。不过朕怕的不是外面的强敌,而是城里的人。”
“城中都是陛下忠实的臣民,陛下怕谁?”
裴矩小心翼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