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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佑樘触动了心事,脸色却变得坦荡起来,微微笑道;“你不必再说什么,朕从前安慰你,从前也在这般的安慰自己,可是朕知道,有些话迟早要说,有些事迟早也要发生,生老病死的事并非是人力所及,现在宁王的叛乱已经平灭,太子再无后顾之忧,而柳乘风也算有了个归宿,将来朵朵跟着定是不会受到亏待,所……所以……”朱佑樘意识渐渐的有些涣散,支撑着道:“有……有太子和柳乘风在,他们只要还……还在……他们在……你也可以安心颐养天年,太子虽然顽劣,却是纯孝之人,柳乘风虽然处事乖张,却颇重情义,朕不必再担心你们孤儿寡母,不……不必字担心了。朕……朕活了这么多年,临到这个时候最担心的便是你们,可是……可是现在朕终于没了遗憾。好了……朕乏了,这里不必你来伺候,你好好歇一歇,歇一歇吧,朕也要歇一歇……”

张皇后泪眼滂沱,只恨不得大哭一场,却是勉强露出笑容,害怕自己的眼泪会教丈夫心里不悦,拼命点头,道:“是,是,皇上也歇一歇,皇上睡了臣妾再去歇息,皇上……皇上……”

她突然大叫两声,随即道:“太医,太医进来。”

御医院在外头随时候命的几个大夫听罢连忙跌跌撞撞的进来,经过一番检视,才向忧心重重的张皇后道:“娘娘,陛下脉搏还在,只是又昏厥了过去。”

张皇后脸色木然,只是点点头,随即正色道:“留在这里伺候,陛下若是什么时候醒了,立即回报。”

……

柳乘风从宫中出来,回到了公府这边,许久没有回家自是归心似箭,看到这门脸前那还没有撤换的烫金‘廉国公府’匾额,柳乘风心里说不出的亲切,他快步进去,谁知里头已是挤了不少人。

以太子朱厚照为首,到张家兄弟,还有成国公世子,以及锦衣卫里的一些高官显贵,甚至是学而报的总编,聚宝楼和商行的大掌柜,还有平日的一些亲朋好友俱都到了,诸人欢天喜地,一见到柳乘风进来便一起发出欢呼,接着便是络绎不绝的恭喜道贺之声,在多数人眼里,柳乘风敕封为王,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许多人其实并没有往深里去想,只是觉得柳乘风加官进爵,大家跟着沾光。

柳乘风本想立即回去见见自己的妻子,回去看看朵朵,看看她近来有没有胡闹,见见朱月洛,听她说近来又读了什么书,探望一下温晨曦,想见见自己即将出世的孩子。

可是现在……这个念头似乎要落空了,他只得苦笑以对,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招待这么多客人。

朱厚照却是道:“柳师傅不要招待什么,本宫已在外头包了几桌宴席给你接风洗尘……”

说罢一干人拥着柳乘风又出去,直接去了迎春坊最大的酒楼推杯把盏一番,柳乘风和这些人都是平时关系极好的,自然也没什么忌讳,这酒水吃到一半就有人发酒疯,发酒疯的是锦衣卫的一个千户,叫做张时,是柳乘风亲自提拔起来的,牟斌在的时候,他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而柳乘风见他干练,又趁着缉事局有大量武官需从锦衣卫里调任的关系,直接将他一手提拔起来,这张时吃的满脸通红,随即便大叫道:“王爷现在做了藩王,可喜可贺,弟兄们心里欢喜,可是做了藩王即将调任,弟兄们又舍不得,王爷,卑下就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吧,王爷一走锦衣卫还不知是什么光景,锦衣卫不能没有王爷,我张时是王爷提拔起来的,这些年没少受王爷恩惠,索性这个千户我不做了,王爷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他这么一说,全场顿时安静下来,谁都知道,张时的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大家都是靠着柳乘风混饭吃的,便是太子和张家兄弟其实也离不开柳乘风,柳乘风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主心骨,有他在大家什么都不用多想,照着柳乘风去做就是,可是没了他就全然不一样了,朱厚照自然不能体会到这种感受,至多是觉得不舍,觉得将来身边没个人帮衬而已。

可是对其他的人来说,这可是有极大的利害关系的,柳乘风走了,锦衣卫群龙无首,迟早被人重新压下去,而且锦衣卫指挥使的人选还不知道花落谁家,这事儿大家心里的悬而不下。

聚宝楼、聚宝商行这些别看似乎已经能自行运转,可是许多事还是得有柳乘风给些方便,这自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