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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状?”李东阳听了倒也不以为意,这供词才是最紧要的:“那些供词可还存放在都察院?”

“对,下官看没有问题,于是就叫人封存了。”

“你还记得那些供词吗?”

“依稀记得。”

“你来大致说说。”

“那江炳将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几大罪状都已经认了,先是勾结宁王,此后谋杀情妇,最后是刺杀大臣,至于细节嘛,是了,当时锦衣卫那边穷追猛打地问江炳与宁王之间的关系,江炳倒也不隐瞒,斥责了当今皇上为政的得失,又说这宁王对他有知遇之恩,还说宁王迟早要带兵清君侧,都是诸如此类的话。”

李东阳警惕起来,道:“清君侧?”

“是,这个江炳大胆到了极点,想必也是罪多不愁,明知是万死之罪,因此在供词里对当今皇上抱怨极多,又大大地夸奖宁王,很是肆无忌惮。”

李东阳的眼睛眯起来:“他如何抨击当今皇上?”

杨清道:“无非是说天下昏暗,日月无光,陛下亲近小人,废儒重商之类的话,下官也记得不大情,不过几乎和这个话差不多。”

大家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李东阳却是陡然醒悟,不禁拍了拍额头,叹息道:“老夫明白了,原来如此,柳乘风竟是把皇上的心思拿捏透了,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在引蛇出洞,只等我们踏进他的圈套。”

众人听的骇然,这些大臣又都是一头雾水,刘健一时也有些疑惑,不禁道:“宾之,这里没有外人,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东阳吁了口气,黯然道:“事情还不是明摆着吗?柳乘风一开始故意激怒言官,又令各大报纸四处渲染内阁与锦衣卫的冲突,制造出一种假象,令许多正直的大臣义愤填膺,随即上书,要知道……哎……诸位还是自己体会吧。”

李东阳这么一提醒,许多人也就恍然大悟了。其实事情很简单,江炳虽然是叛臣,可也是庶吉士,是读书人,他的观点和许多在朝为官的大臣都是不谋而合的,这江炳所呆的地方与人接触的地方自然就是翰林院,平素大家坐在衙堂里少不得要议论下当今的天下,其实大家的看法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社稷已经很危险了,国家可能要完蛋了,朝廷里出了奸臣,不过大多数的官员认为拯救的办法就是皇上迟早会幡然悔悟,改弦更张。可是江炳和他们的看法一样,想法却是不同,埋在江炳心里的是他的主子宁王清君侧,主导大明的再次中兴,扫清掉这大明朝的污浊。

于是事情就好笑了,大臣们纷纷上书,大谈眼下朝廷到了什么地步,现在社会的风气到了什么地步,至于对现在的皇上对商贾扶持的策略更是受大家批判。

若只是大家一起批判其实也没什么,当今皇上又不是隋炀帝,也不是不听劝谏的夏桀商纣,大臣们群起攻之眼下的时局,以皇上的性子就算不肯听从,至少也会做出让步,至少给大家都预留一个台阶下。毕竟皇上知道,大臣们这般愤怒,终归还是为了朝廷好,只要怀着这个心思,无论你抨击的是对是错,对皇帝来说都是可以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