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是个老狐狸,说出来的话既顾忌朱佑樘,又顾及谢迁,其实他的话,说了和没说一样。
倒是这时候,刘健不禁失笑了。
众人都将目光落在刘健身上,朱佑樘道:“刘爱卿何故发笑?”
刘健道:“老臣是在想,若是太子殿下下战书和瓦刺人比一比吟诗作画该有多好,想必那些瓦刺人要吓破胆了。”
刘健这冷笑话有几分苦中作乐的味道,让三人都不禁莞尔,朱佑樘苦笑道:“刘公也这般风趣吗?”
刘健正色道:“陛下,不是老臣风趣,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陛下着急也没有用,君子泰山崩而色不变,陛下又何必忧心忡忡?若是坏了龙体,这才是动摇社稷的大事。”
朱佑樘听了刘健的话,知道刘健这是劝慰自己,不由感慨道:“朕如何能不愁……”
正说着,外头有人脚步匆匆地进来,朗声道:“廉州侯到……”
朱佑樘后面的话戛然而止,立即道:“传!”
紧接着,一身簇新丝绸儒衫的柳乘风快步进殿,纳头便拜:“罪臣柳乘风见过陛下,吾皇万岁!”
朱佑樘连忙起身绕过身前的案牍走到柳乘风跟前,一把将柳乘风搀扶起来,温言道:“朕已经彻查柳爱卿无罪,你又何故自称是罪臣?你平时为国效劳,为朕排忧解难,对大明忠心耿耿,可是朕却差一点儿冤枉了你,令你身陷牢狱,吃了这么多苦,朕心里很是愧疚,你不必再多礼,来人,给柳乘风搬个椅子来坐。”
坐在边上的三个大学士目瞪口呆,陛下对柳乘风的态度未免也太热络了一些。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朱佑樘的心里略有几分惭愧,柳乘风也算是忠心得力了,为他们老朱家立下过不少汗马功劳,可就这么一个人在遇事之后,朱佑樘为了稳住朝廷非议,而对柳乘风关押去顺天府不闻不问,在宫里对着张皇后虽然表现出了一些关切,却一直没有为柳乘风辩解。可是现在出了事,立即就想到柳乘风这么个人来,不厚道,相当不厚道。
越是如此,朱佑樘心里的愧疚之心就更重了几分,因此当柳乘风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态度几乎可以用亲密来形容。
柳乘风的脸色倒是没有显露出什么喜悦之色,这个时候万万不能沾沾自喜得意忘形,不过他现在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因为在接下来的反击之中,朱佑樘的心思很重要,柳乘风不得不谨慎一些。
柳乘风道:“陛下,微臣做事是欠缺了一些考虑,虽说工部侍郎不是因为微臣而导致重伤,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微臣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