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琴虽然已历经数百年,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宫廷收藏过的缘故,保养得极好,手指微微抚弄着琴身,甚至还可以隐隐感觉到琴弦的坚韧和琴身的光滑。
只是保养这古琴,这数百年所花费的钱财只怕都超过万金了,须知古琴保养最是繁琐,不但要有专人伺候,更要隔三差五涂抹精油,任何一丁点角落都不得疏忽,至于其他的防护措施亦是不少。而这琴的价值,就已经不能用银钱来计算了。
张皇后的脸上分明已是闪露出动人的笑容,那一双美眸闪耀着摄人的光泽,一双纤手爱不释手地抚弄着绿绮,连忙道:“宁王费心,这样的礼物,本宫很是喜欢。今日本宫收了这么多礼物,唯有这绿绮琴深得本宫的心。”
宁王父子二人,俱都露出了喜色,朱宸濠甚至还剜了柳乘风和朱厚照一眼,朱厚照攥紧了拳头,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倒是柳乘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对朱宸濠的挑衅视而不见。
朱觐钧捋须呵呵一笑,道:“娘娘琴艺精湛,再配上‘绿绮’绝妙的音色,堪称绝配。”他的目光一转,含笑道:“今日娘娘寿诞,太子殿下一向孝顺,想必这一次也为娘娘备来了礼物,只是不知太子殿下用什么礼物来打动娘娘的心意?老臣也是颇为期待。”
经由朱觐钧这么一说,所有人的心里头也起了好奇之心,都想看看太子朱厚照带来了什么。
朱佑樘此刻脸色略带几分忧色,一开始,宁王父子赠上古琴,他也很是高兴,可是当朱觐钧提及到了朱厚照,朱佑樘便立即意识到朱觐钧的心思不简单了。
孝,是当今天下立身的根本,孝是百善先,是德之首,有了孝,才有德行,德行好,其他的都是小节。
若是这一次太子所赠的礼物令人贻笑大方,亦或是还不如藩王宗室,别人会怎么说?朱佑樘和先皇不同,先皇是那种遇事总是捂着耳朵的人,别人怎么说,他可以不闻不问,只求自己过得好就是了。而朱佑樘却很在意别人的想法,尤其是市井之间的谈笑和清议,也正因为如此,朱佑樘才如此勤政,为的自是打理祖宗的基业,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
而太子与他本是一体,朱厚照又是他的独子,别人怎么看太子,也是他最是在意的事。
朱佑樘的眼眸不禁朝柳乘风看了一眼,而恰在这时候,柳乘风也抬眸与他的目光交错,朱佑樘的目光中有几分焦虑也有几分愤怒。而柳乘风则是一副淡漠之色,仿佛眼前的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柳乘风轻轻地捏了朱厚照一把,朝朱厚照点了点头,朱厚照便站了出来,先到了张皇后膝下跪倒在地,随即道:“母后养育之恩,儿臣不敢忘,今日借着这诞辰,儿臣也要给母后献上一件礼物。”
朱厚照随即道:“只是儿臣平时月例银不过几万钱而已,与宁王的财大气粗相比,却是差得远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朱觐钧和朱宸濠的脸色不禁一变,尤其朱宸濠,更是愤恨地瞪了朱厚照一眼,朱厚照这句话不是摆明了说他身为太子尚且如此简朴,反倒自己这藩王臣子却是财大气粗吗?只听说太子是个草包,什么时候能说出这等明朝暗讽又是冠冕堂皇的话了?
张皇后听朱厚照这么说,连忙抚着朱厚照的背道:“你能说出这番话,母后就已很高兴了,母后知道你平时用钱紧,岂能让你破费钱财去为母后求购珠宝珍物?”
朱厚照却是摇头,道:“可是母后养育之恩,儿子至今未能报得万一,这礼物却是非送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