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俅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犹在自顾自道:“当然。俺也不害你,要是两年还没有俺的信儿。你就另找主吧!彩礼就不用退了,俺家的院子也给你了,当时俺给你的嫁妆吧!”说着说着便眼圈子通红,吧嗒吧嗒掉泪道:“顼哥儿,你说俺会不会死啊……”
秦顼放下笔,吹干信纸上的墨迹,又整齐地叠起来,装在信封中,递给他道:“不会的,有王爷领导着,咱们都不会死。”
秦俅一向服他,听他这样说,立刻放了心,擦擦眼眶不好意思道:“迷眼了……”
这时熄灯号响了,洗漱的兵士也回来了,秦顼拍拍他圆滚滚的肚皮,轻笑道:“睡吧!”秦俅点点头,躺到床上不用一刻钟便呼噜起来。
……
秦顼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只好悄无声的坐起来,定定地望着地上的月光发呆。他是百多人的头头,平时必须做出稳如泰山地样子,王爷说这是‘表率作用’,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不用再表率了,白日里勉强压下的害怕担忧终于翻腾上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将面临真正的战争,且是一场旷日持久,百万规模的鏖战……京山军算上预备役已经达到五万人,秦顼就觉着简直是人山人海了,他无法想象百万人该是个什么场面啊?
但他知道,在这百万人中,自己太渺小了,根本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随时都可能会死去。不是像军演上那样,被摘掉牌牌就算了,而是真地死去……会永远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会永远没有结婚生娃的机会,还可能会下地狱……
黑暗加重了恐惧,骇得他忍不住的浑身颤抖,紧紧裹住军毯,也不能阻止上下牙打架……
……
起床号响起,秦顼立刻坐了起来,拿起脸盆去洗漱。
迎头碰上住对面寝室的大队副秦霸。秦霸见他两眼乌黑,神色萎靡。嘶声笑道:“你也没睡好?”
秦顼听他用‘也’,这才看看秦霸地脸,果然也顶着一对黑眼圈,便小声道:“失眠了。”
秦霸撇撇嘴道:“这辈子第一会。”说话间两人到了井边,秦霸也不用辘轳,只手便从井里提了桶水上来,倒给秦顼一盆。便把剩下的水浇在了自己头上。
被冰凉的井水一浇,秦霸不由打个哆嗦。却立刻驱走了困倦。抹抹脸,精神抖擞道:“我从小就盼着这一天了,终于有上阵杀敌的机会了!想想就激动的睡不着……”
秦顼闻言身子一僵,便把脸插进了冰水中,暗暗羞愧道:‘原来我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