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目露缅怀道:“您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咱们讨论如何限制相权、控制军权吗?”说着指了指自己,轻笑道:“属下当时说,应该撤销宰相太尉,权利收归于君主一人。属下还记得王爷当时批驳了我。”
双目炯炯地望向秦雷,馆陶接着沉声道:“当时您说,天下是万众之天下,把亿万苍生地生死祸福系于一人之身。太不保险了。即使皇帝再英明神武。也有衰老生病的一天,怎么去处理繁杂的国务?”
“这还算好的。若是遇上个心术不正、只顾私欲的皇帝,岂不要把祖宗辛苦打下的江山败掉?”秦雷点点头,也回忆道:“当时孤说,国家权利不必也不能由一人独揽。皇帝只要掌握好军权,将相权分散开来,就能保证国家地长治久安。”看了看馆陶,秦雷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馆陶跪起身子,拱手肃声道:“王爷当时的远见卓识、震耳发聩,您说绝对的权利定会招致绝对的毁灭,相互制衡才能长治久安,属下深以为然。然而乐先生信奉集权、矢志实现大一统,所以今日王爷说‘绝对控制、说一不二’,属下深以为是受了乐先生的影响。您不是在苦恼眼前的麻烦,而是在犹豫未来的选择。”
秦雷心中一松,暗道:‘只要不是心里别苗头就行。’右手虚按,让馆陶放松,他坚定道:“过往的思想有些偏颇,这一年里,我体会到了乱世必须集权。这个想法乃是自己产生的,并不是乐先生引导,你不要多想。”
馆陶心中叹息一声,轻声道:“王爷应该乾坤独断,属下和乐先生只能是出谋划策,最终拿主意的只能是您自个。”既然无法扭转,他也只能接受了秦雷地说法。毕竟他没有第二个十年可以浪费了。
只是浮在眉头地黯然,怎么也掩不去。
秦雷装作没看见一般,无奈笑道:“咱们扯来扯去,却没有解决最初的问题——现在怎么办?怎么解决这种处处掣肘地不利局面?”方才与馆陶一番话,让他清晰明白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困扰他许久的问题,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馆陶收拾起胸怀。思索片刻便轻声道:“当前的问题是这样,只要没有彻底与李家撕破脸,您是不能派军队进入中都城的,所以只能遵守目前的游戏规则。”
秦雷颔首道:“不错,若是没有李老混蛋,陛下早就剿了文彦博和他的徒子徒孙们。但我皇家与李家相互掣肘,倒让文彦博过得益发滋润了。”
馆陶呵呵笑道:“但是您出现了。虽然原本并不起眼,但经过一年的神奇崛起。您已成为足以打破目前平衡的重要人物。”
秦雷没好气笑道:“搅局者而已。目前仍停留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程度。”
馆陶揪着稀疏地胡子,颔首道:“足矣,这就足以让文家和李家对您除之而后快了。若是他们能短暂联手,必定是因为您。”
秦雷闻言皱眉道:“这不值得荣幸。”
馆陶却一脸灿烂地笑道:“反过来想,在陛下和太后眼中,您却是足以让他们下活这盘棋地关键一子,他们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您被挤兑下台的。”
馆陶的话便如醍醐灌顶一般。一下子让秦雷开了窍,一拍脑门,爽朗笑道:“是呀!我这是个人英雄主义在作祟。为什么要一人单挑两巨头呢?应该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大家一起玩才热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