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列车抵达北泰火车站,戚秀问陈子锟去哪儿,陈子锟说我还要转车去县里。
“那咱们先别过,等干爹您的工作忙完了来找我们,我给你写个地址。”戚秀留了个地址,就带着孩子,拖着箱子出站了,出站口外面停着一辆军牌吉普车,两个年轻军人将他们娘仨接走了。
北泰火车站是客货两用车站,这边下客,对面的月台上堆着小山一样的麻包,袋子上标注着小麦字样,或许是省里拉来的救济粮。
“走,咱们直接去南泰。”陈子锟带着秘书和警卫,直奔火车站旁边的长途汽车站。
北泰到南泰县城是八十里,每天有一班长途车,陈子锟等人来的正是时候,打了票子上车,沿柏油路直奔南泰县而去。
出城之后,道路就变得难走了,这条公路还是陈子锟当政的时候修的,后来日军占领时期曾拓宽加固,但近十五年没有修缮维护过,路况变得很差,坑坑洼洼,八十里的路走了四个小时。
四人住进了南泰县委招待所,出具的是省里开的介绍信,名义是省农科院的专家来检测土壤什么的,总之名头很大,但又不致于引起注意。
住了一夜之后,陈子锟换了行头,粗布衣服黑布鞋,腰里别着小烟袋,头上围着灰不溜秋的毛巾,看起来就像个老农民。
出门在县城里溜了一圈,找了一辆进城送煤的拖拉机,花了一包香烟的代价,年轻的拖拉机手爽快答应,带“老专家”和他的助手下乡。
手扶拖拉机加好了柴油,带着省里的客人们向苦水井驶去,拖拉机手很健谈,他是退伍兵出身,在部队给团长开小车,复原之后在公社开拖拉机,这可是极其风光的职业,小伙子一路上嘴没停过,让陈子锟对农村的状况有了初步的了解。
“饿死人?那是常事,一个村饿死几十口子不稀奇。”
“天旱缺水,庄稼歉收,还得照样交公粮,社员饿得前心贴后背,哪有力气下地。”
“大食堂?早关了。”
“逃荒?公社不让啊,民兵守着路口,看见逃荒的就给堵回去,还要处分生产队干部哩。”
前面路口上站着四个基干民兵,拿着步枪站岗,验证着拖拉机手的话。
查验了介绍信之后,民兵将这四个外乡人放行,陈子锟下了拖拉机,额外给了小伙子半包烟,带着秘书和警卫步行走向不远处的龚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