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却没有什么剧烈的反应,本来他就没怎么吃饭,此时将饭碗一推道:“我休息去了。”
陈北想去劝两句,被刘婷拉住:“让你弟弟静一静。”
陈南躺在床上,两眼瞪着天花板,这一年来的整整遭遇浮现眼前,自己从上海到省城,又从省城到北泰,现在又要到南泰县乡下去,生活上的落差远不如心理上的落差大,以前他是天之骄子,现在是过街老鼠。
更让他倍受刺激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郑泽如,竟然如此绝情。
深夜,辗转反侧的陈南披衣起床,拿出纸笔洋洋洒洒写了几封信,分别用信封装好,压在墨水瓶下,自己的手表和钢笔也放好,然后穿戴整齐,悄悄出门。
黎明的街头,薄雾笼罩,只有清洁工扫大街的沙沙声传来,陈南来到市政厅对面的工人文化宫大楼,上到四楼顶,最后看了一眼这个雾茫茫的世界,然后跳了下去。
第四十章 永离
工人文化宫是苏式建筑,虽然只有四层,但层高五米,整体很高,陈南求死心切,头朝下栽下来,脑袋先着地,落在坚硬的花岗岩地面上,当即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如同摔碎了一只装满水的暖水瓶,立刻引来了附近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大婶,大婶在跑反的时候见惯了死人,对满地红的白的并不恐惧,扯开嗓子道:“有人跳楼了!”
晨练的,上班的,上学的,下夜班的,都聚拢过来,在陈南身边围成一个圆,指指点点,叽叽喳喳,还是扫地大婶厚道,找了一张破草席将尸体盖住,但血已经弥漫开来,满地血红。
派出所民警姗姗来迟,掀开草席检查一下,尸体身上没有任何证件,也没有遗书,看年纪二十来岁,却不知为何寻了短见。
民警发动群众,问围观人群谁认识死者,大家就都摇头,都摔成烂西瓜了,本来认识的这下也不认识了。
没辙,只好先找一辆平车拉到殡仪馆去慢慢处理。
出勤民警回到所里,就接到了报案,来人是晨光机械厂的党委副书记马春花,她小叔子留下遗书人不见了,想请求民警帮着找人。
民警告诉马春花,半小时前工人文化宫楼上跳下来一个人摔死了,最好去看一眼是不是你家亲戚。
马春花心里咯噔一下,点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