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铭指着地图道:“这儿铁路有个转弯,速度会减慢,我带弟兄趁机跳上去,闷罐子车门都是用八号铁丝捆起来的,我们一人带把钢丝钳,把门弄开,用铁钩子往外扒拉,安排百十号人带着骡车在沿线只管拾,叔,你看咋样?”
陈子锟轻笑:“子铭,你的魄力比你爹差远了。”
赵子铭恼羞成怒,想了想一拳砸在地图上:“在这儿埋雷,把狗日的火车炸翻,把押车的都打死,找一千个人在旁边侯着,把车上的东西全他娘的搬走,一根头发都不留。”
陈子锟点头满意的笑了:“有点意思了。”
淮江铁桥南岸,十几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趴在枯草丛中严阵以待,几个背枪的伪军慢吞吞的游荡过去,他们是负责铁路沿线治安的部队,每晚上象征性的出来溜达一圈就算交差,主要是震慑那些从火车上扒窃物资的毛贼。
月光下,两条闪亮的铁轨如同长蛇般通向远方,北面淮江铁桥宏伟的身影若隐若现,四下静寂无比,赵子铭飞身上前,趴在铁道上听了一会,吹了声唿哨,几个人背着炸药下来,迅速将炸药包埋在路基上,远处火车汽笛声传来,几个人再度消失在黑暗中。
一列火车喷着蒸汽从南面开来,黑漆漆一片,不会是票车,应该是拉武器的货车,赵子铭摸出怀表看看,时间正好,按住起爆器等火车头驶过地雷的时候用力向下一压。
一声巨响,火车出轨倾覆,押运宪兵死的死伤的伤,车厢里的货物翻出来,有印着外文的长条木箱子,还有粮食口袋和捆扎起来的棉被毛毯和冬装。
赵子铭拔出驳壳枪大喝一声:“上!”
路基两侧,黑压压一片人扛着扁担抓钩子推着独轮车就冲了上去,一个血头血脸的宪兵伍长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举起南部手枪,早被一个青年农民一锄头放倒,随即被无数双脚踩过,浑身骨头都踩碎了。
上千农民蚂蚁搬家的本事不是盖的,物资被迅速搬走,在游击队的指挥下,优先搬运枪械弹药,粮食被服次之,爆炸发生后,守卫淮江铁桥的一个分队日本兵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坐着巡道车赶过来,刚过桥就被伏兵一阵乱枪打死,枪支弹药连棉袄都被剥了个精光。
负责铁路沿线治安的伪军夜里不敢出动,只敢在据点里拼命的开枪壮胆,北泰城里的守军得到消息已经是半小时以后了,田路少将急令铁甲车出动,日军一个大队开到南岸事发地点,但见火光熊熊,火车倾覆路基下面,没来得及搬走的物资都被付之一炬,时不时有引爆的流弹划过夜空,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这个陈子锟果然大手笔,初到江北就劫了列车,绝不能让他如此嚣张!田路少将下令寻踪追击,可是杂乱的脚印和车辙都消失在江边,想必是走了水路。
日军损失惨重,丢了整整一车辎重被服,还死了八个押车的士兵,这么庞大的运力,没有周边老百姓的帮助是做不到的,新仇旧恨涌上心头,田路朝一将怒气撒向铁路沿线的几个村落,派兵进村扫荡,但凡搜到一粒子弹,一件被服,就全村杀光。
尽管此前游击队已经警告过这些村民,让他们坚壁清野,暂避一时,仍有一些死脑筋的百姓觉得自己没参与劫火车,日本人不会滥杀无辜,结果却枉做了枪下鬼,铁路沿线几个村子全被烧成了白地,死者数百,哭声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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