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宝,枪法练的怎么样了?”陈子锟问他。
四宝很激动,陈子锟竟然记得他的名字:“练得噶好,长官要不要考考我。”
李耀廷道:“考什么考,这里是闸北火车站,又不是租界。”又对陈子锟道:“四宝的枪法在上海滩是这个。”他伸了伸大拇指。
“不错,有前途。”陈子锟笑眯眯夸了一句,钻进了汽车。
鉴冰发现李耀廷是一个人来的,上次那位和自己长的有些像的冰儿竟然不见了,便问道:“弟妹呢?”
李耀廷顾左右而言他,好像根本就没冰儿这个人一般,鉴冰心中狐疑,却不再询问。
车队浩浩荡荡开过外白渡桥,进入公共租界,街头一派异国风情,红头阿三吹着哨子指挥交通,宽阔的沿江大道右侧,全部是外国银行大厦,各色国旗飘扬,就是没有中国的五色旗。
鉴冰是老上海了,自然见惯不惊,姚依蕾小时候在上海住过,又是大家闺秀,更不会大惊小怪,可是其他随员可就忙的眼睛不够用了,大上海的繁华让他们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李耀廷又换了新家,位置在法租界的一条偏僻路上,占地极广,一座西式风格的三层楼房宛如皇宫一般,院子里是碧绿的草坪和喷泉,参天大树下摆着白色的西式餐椅,一条牧羊犬摇着尾巴站在狗舍门口,身穿洁白服装的仆人们在门口的楼梯上排成两列纵队欢迎主人和贵宾。
房间足够多,所有人住下依然绰绰有余,李耀廷设下丰盛晚宴款待客人,长条桌,烛台、银质餐具,水晶吊灯,洁白的餐巾,还有琳琅满目的法式大餐,一切都让人宛若置身宫廷,就连见多识广的鉴冰和姚依蕾此时也不免吃惊,这李耀廷,生意到底做的多大?
晚宴之后,女人们在保镖和丫鬟的陪伴下去逛夜上海了,两个男人留在家里说话。
吃饭的时候,李耀廷穿的居然是正经的法式晚礼服,脖子上还打了个领结,等人都散尽了,他将脚翘在桌子上,扯下领结骂道:“老子请了个英国管家,就教了这些玩意,真他娘的累,不过和洋人打交道,就得按着这个套路来,要不然人家不带你玩,还说你是野蛮人。”
陈子锟道:“你在六国饭店当西崽的时候,不是很向往这种整天西装革履的生活么?”
李耀廷自嘲道:“人呐,越是缺什么就越想显摆什么,那时候人穷志短,就怕别人看不起,一条西裤白天穿了晚上洗,没有熨斗就拿大茶缸装了热水自己烫,整天穿的衣帽整齐的,还不是个小厮,现在想起来,那就叫装逼!”
陈子锟一笑置之。
“现在有钱了,就不在乎这个了,怎么舒服怎么穿,谁他妈敢瞧不起我,立马塞麻袋里丢进黄浦江!”李耀廷眼中杀气一闪,伸出两只手看着,“这几年,我手上的血可沾的不少,可我不后悔,我不杀别人,别人就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