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彰王爷告诉奴才的,奴才不识字,但记心还不怕,能过耳不望。”珠满老实答道:“彰王爷有一个习惯,开战前要先研究地图,这次奴才和他到扬州时也不例外,他也研究过淮扬一带的地图,当时奴才就在他身边,就问了一些地图上的主要河流湖泊名字,所以记得。”
周培公有些惊讶,这才知道彰王爷草包归草包,运气却不是盖的,胡乱提拔竟然都能碰到这么一个人才。康麻子则又冲珠满喝道:“你确认北面有一个渡口?有没有记错?”
珠满稍一回忆,很快点头,斩钉截铁答道:“奴才敢拿脑袋担保,彰王爷的地图上,窑头河北面确实有一个渡口,只是名字不知道。”
“全部向北,到渡口去!”康麻子选择了相信珠满,命令全军顺河北上,到那个不知名的渡口去寻机渡河。
已经只剩下不到四百人的康麻子队伍又动了起来,顺着窑头河全速北上,去寻找那个不知名的渡口,但说是全速,其实速度最多也只能赶上平时的小跑了,清军骑兵无论如何的挥鞭夹马,战马都已经跑不起来了,好在胖子军的追兵似乎已经失去了目标,没有向着这边快步追来,人喊马嘶声逐渐远去。
康麻子的窃喜没能持续多久,走了还不到三里,北面忽然迎面撞来一队打着火把的胖子军骑兵,康麻子再想隐蔽身形时却已经来不及了,胖子军将士却欢呼起来,“满狗皇帝!满狗皇帝在这里!果然想往苏家咀渡口逃命!弟兄们,杀啊!”
“活捉康麻子!”如雷的口号声再度传来,大惊失色的康麻子赶紧掉转马头,领着队伍向南逃命,但是没有逃得多远,南面却又出现了无数火把,又有一队胖子军骑兵迎面杀来,很明显,狡猾的胖子军料定了康麻子不敢舍马渡河,只会向着窑头河的北面渡口逃命,便索性兵分两路,沿着窑头河的河岸南北夹击,果然把康麻子前后堵了一个正着。
前有拦路后有追兵,往西面来路逃命又是自投罗网,康麻子真是哭都哭不出来了,连天亡朕也的口号都喊了出来,倒是珠满一拉康麻子的战马,叫道:“主子,渡河逃命,淌过窑头河!”
“朕不会水!”康麻子号哭起来。
“奴才会,还能带人游!”珠满回答得更是干脆,拉着康麻子的战马就往河中走,其他的清军侍卫士兵全部跟上,胖子军骑兵大呼小叫着两面杀来。
窑头河的河水比康麻子的队伍想象的要深得多,河水哗哗,还没淌到三分之一,河水就已经淹到了战马的脖子,战马惨嘶不肯向前,还有不少的清军士兵失足摔进深水区,惨叫号哭着被遄急的河水卷走,康麻子的战马也是如此,淹到马嘴时,战马便说什么都不肯向前,只是扬头长嘶。与此同时,胖子军骑兵也已经追到了岸边,乱箭齐发来射河中清军,清军士兵惨叫不断,死者无数。
“主子,奴才得罪了!”始终守侯在康麻子身边的珠满大喝一声,把康麻子一把拉下战马,背在自己身上,冲着周围的清军士兵吼叫道:“能游水的就游过去,不会水的,回身死战,为主子尽忠吧!”
说罢,珠满背着康麻子就往对岸游去,康麻子不会水,心惊胆战间死死抱住珠满的胸膛还尿了裤子,好在珠满水性极好,驮着康麻子仍然凫得飞快,转眼就已经凫到窑头河的中央。后面的清军士兵会水的游水过河,不会水的回身死战,阻拦胖子军追兵,但也有许多不会水又不肯给康麻子陪葬的清军士兵继续强淌过河,被河水卷走无数,河水中惨叫号哭求救声回荡,凄惨得难以形容。
好不容易游过了窑头河,康麻子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不到三十人,其中大半带伤,还只剩下了周培公一个文官——在荆门出生长大的周培公自然水性精熟,素伦和狼覃几个康麻子的心腹侍卫也跟了过来。见河水拦住追兵,惊魂稍定的康麻子正要松一口气,珠满却又背起了他,说道:“主子,吴狗的队伍里肯定有会水的,也肯定会渡河追来,这里不能久呆,我们必须马上走。”
“好,好。”康麻子忙不迭的连连点头,又赶紧问道:“那我们往那里跑?”
“这要看主子你的决定了。”珠满为难的说道:“奴才记得,窑头河的东岸人烟稀少,地广人稀,水网密集,往东可以到阜宁或者盐城,往北的话还是黄河。”(那时候还没有现在的建湖县)
“主子,奴才认为不能去黄河渡口了。”周培公赶紧凑上来说道:“我们已经没有了战马跑不快,吴狗肯定会全力封锁黄河下游的所有渡口,往北只是自投罗网。只能往东,阜宁和盐城都还在我们大清手里,到那里寻找船只从海路摆脱吴狗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