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爷只打算阻止皇上御驾亲征,不顾惜一切代价,那奴才倒有一个办法。”图海苦笑着答道:“那就是立即攻城,不惜一切代价的攻打高邮城,攻下高邮再去攻扬州,然后我们就不用担心主子御驾亲征了——没有军队了,主子还拿什么御驾亲征?”
“呵呵呵呵……”帐中清军众将中响起一片无奈轻笑,岳乐也是一声苦笑,然后又拍着桌子喝道:“图中堂,严肃些,虽然你是我们的总参军,可以随意发表意见,但这是帅帐,也不能乱开玩笑。”
“我可不是在乱开玩笑,是很认真的。”图海在心里嘀咕道:“咱们那位压根不懂军务的主子,现在唯一的指望也就是这十二万乌合之众了,如果王爷你能下定决心把这十二万乌合之众赔光,那么不仅可以断了主子的念想,还可以节约出宝贵的粮草军饷,大清全力退守长江以北的正确战略,也有可能实现。”
嘀咕归嘀咕,但是故意把十几万大军陪光的策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图海再怎么位高权重和胆大包天,也不敢在公开场合提出来讨论,所以图海嘀咕过后,很快又建议道:“王爷,只有一个办法了,让奴才拿着彰王爷奇袭南京几乎得手的战绩回京述职吧,尽量蒙混过关,也希望能劝说主子回心转意,放弃御驾亲征的打算和坚持进剿的方略,选择全力退守北方的正确方略。”
“你有把握劝说主子回心转意?”岳乐眼睛一亮。
“本来没有,但现在有一点希望。”图海从怀里掏出一份邸报,指着邸报上的内容说道:“王爷请看,这是二十多天前主子明发天下的邸报,上面写着这么一段内容——召兵部侍郎、征西大将军参议周昌回京述职。这个周昌周培公曾经给奴才当过幕僚,后因各种机缘巧合得到主子赏识,从一个七品小吏一路提拔到现在的二品大员,深得主子信任,是主子面前一等一的红人。”
“你想和周培公联手劝说主子回心转意?”岳乐醒悟过来。
“王爷盛名,正是如此。”图海点头,又说道:“奴才猜测,主子在这个时候召周培公回京,很可能是打算让周培公参谋军机,陪同主子御驾亲征。这个周培公奴才了解,是个很有头脑很有远见的人,又和吴狗连年交手,对前线军情了如指掌,一定能看出主子御驾亲征的危险与冒险所在,也一定会想办法劝说主子回心转意。算时间,周培公在这几天内也该回到北京了,所以奴才打算回京一趟,一是为王爷向主子述职交差,二是和周培公联手,想办法尽量劝说主子改变主意,不要来江南冒险。”
“那就辛苦你了。”彻底无计可施的岳乐点头,准备让图海再去碰上一碰运气。末了,岳乐又说道:“那你别忙着动身,等我再给太皇太后老祖宗写一道密折,你替我带回京去,交给我的三福晋,让她送到老祖宗面前,请老祖宗再出一次面阻止皇上,这样你们才能更多一点希望。”
“如此最好。”图海点头,无可奈何的说道:“现在这世上,唯一能够逼着主子回心转意的人,恐怕也只有太皇太后老祖宗了。”
计议一定,岳乐立即提笔做书,给孝庄老妖婆写了一封声泪具下的哀求书信,苦求孝庄老妖婆再次出面,阻挠康麻子御驾亲征和更改平叛方略,交给图海带回京城,通过裙带关系送到孝庄老妖婆面前。然后岳乐又果断下令放弃攻打高邮城的计划,全军北撤返回界首下寨,等待康麻子旨意,以免让这些无辜的大清将士再到高邮城下白白送死。而这道命令一下,高邮城中的胖子军军民自然是欢声雷动,庆祝自己们齐心协力终于逼退螨清攻城大军,担任攻坚重任的清军绿营兵和八旗步兵也是个个喜形于色,不用攻城的蒙古八旗上下则是怨声载道,偷偷大骂岳乐胆小如鼠导致前功尽弃不提。
岳乐撤军的消息传回南京时,时间已经是大周二年的三月二十六日,听到这消息,卢胖子不仅没有半点喜色,反而一肥掌拍在桌子上,恨恨说道:“糟了!满狗那边,肯定已经有人在打全面退守的主意了!不然的话,高邮大战打到这个地步,根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三好兄,满狗全面退守,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一件啊?”谢栋莫名其妙的问道:“满狗停止进攻,我们可以抓紧时间扩军练兵,打造更多的新式火器,还可以利用江南的钱粮之利耗死满狗,你怎么反倒叫糟?”
“谢兄,这你就不懂了。”卢胖子摇头,皱眉说道:“对于我军来说,现在绝对不怕满狗主动进攻,惟独只怕满狗全面退守,这攻守态势一旦转换,我们再想消灭满狗主力不仅要花更多的时间和钱粮,还会在安乐环境中暴露各种各样的内部问题,同时满狗那边一旦退守,钱粮紧迫的问题,也会得到大大的缓解,在交战前线吃一斤粮食和在后方吃一斤粮食,完全是两个概念,不仅没了路途消耗,士兵在非作战的情况下,消耗的粮草军饷也会大大减少。此消彼长之下,我们的钱粮优势也就没那么明显了。”
“最可怕的还不是这点。”王少伯替卢胖子补充道:“最可怕的是满狗完全退过长江以南,如果真是这样,满狗分散在长江以南的主力军队就有可能拧成一股,对我军形成更大威胁。还有我们的友军,也会上门要钱要粮要地盘来了。”
“原来如此。”谢栋醒悟过来,忙问道:“三好兄,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现在全天下就数我们的粮食和银子最多了,一旦和友军接壤,他们可是多大的嘴都敢张啊。”